望舒咬了咬下唇,心跳仍未平複。她隐隐覺得,有些東西,從此刻開始,再也回不去了。
與此同時,夜風裹挾着花園裡玫瑰的暗香,餘白感覺自己的指尖在陳澤掌心裡微微發燙。他指腹有一層薄繭,磨蹭着她光滑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了解我……什麼?”她聲音輕得幾乎融進月色裡,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陳澤的影子比她的高大許多,此刻正将她完全籠罩。
陳澤沒有立刻回答。他擡手拂開她被風吹到唇邊的一縷發絲,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臉頰,惹得她睫毛輕輕一顫。
“比如,”他低笑了一聲,“為什麼每次和我說話,你的耳尖都會紅。”
餘白猛地擡頭,正撞進他含笑的眼裡。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将他平日裡冷峻的線條都鍍上一層溫柔。她這才發現,他的瞳孔在暗處呈現出深邃的墨藍色,像深夜的海。
“我才沒有——”她下意識反駁,卻感覺到自己的耳朵更燙了。
陳澤忽然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最後的距離。餘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氣息,混合着夜露的清涼。他的呼吸掃過她的額發,聲音低沉:
“再比如,我現在要是吻你,你會不會躲開?”
餘白屏住呼吸,攥緊了裙擺。遠處隐約傳來派對的音樂聲,而她的世界裡隻剩下眼前這個人。
就在陳澤緩緩低頭的那一刻——
“餘白!”望舒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原來你在這兒!”
兩人觸電般分開。餘白慌亂地後退一步,差點又踩空台階,被陳澤穩穩扶住腰肢。望舒站在不遠處,臉色異常蒼白,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
“望舒?”餘白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你……怎麼來了?”
望舒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我有點事情想來找你,但是好像……你現在……很忙。”
夜風突然變得冰涼。餘白看着好友搖搖欲墜的樣子,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
……
聯誼會的燈光漸次熄滅,隻剩下零星幾盞壁燈在走廊上投下昏黃的光暈。望舒跟着沈清露來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門關上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耳膜上咚咚作響。
沈清露背對着她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她繃緊的肩膀線條。
“是從那次寫生開始的嗎?”她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啞,“還是更早?”
望舒攥住裙擺,布料在掌心皺成一團。她想起晚會上沈青悄悄塞給她的巧克力糖,想起圖書館角落裡他借着書本掩護勾住她的小指,想起他每次在人前裝作疏離卻在她耳邊低笑的溫度——
“我真的隻是喜歡他而已。”她輕聲說,“早到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
沈清露猛地轉身,眼眶發紅:“那你知不知道他——”
“我知道。”望舒打斷她,擡起臉時睫毛上沾着細碎的光,“可是愛怎麼收回呢,愛說消失就消失,怎麼可能呢,而且沈青他說他也對我有好感的。”她忽然笑起來,眼底泛起溫柔的水色,“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當他說‘望舒,我好像栽了’的時候——這些就都不重要了。”
沈清露怔在原地。月光在地闆上劃出一道分界線,她們各站一邊。
與此同時,林蔭道上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餘白數着地上的磚格,第七次踩到縫隙時,陳澤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再往前走就到女生宿舍了。”他的拇指在她脈搏上輕輕摩挲,“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樹影在他臉上搖曳,餘白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有男朋友的喲~”她鼓起勇氣,“你知道的哦~”
陳澤低笑一聲,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什麼。銀光一閃,餘白看清那是枚遊戲币——今天聯誼會上用來組隊的信物。
“抽簽箱裡有一百枚。”他将硬币翻過來,露出背面用馬克筆畫的小小太陽,“我放了五十二枚帶标記的。”夜風吹亂他的額發,露出專注的眼神,“從你走進會場那刻起,我就在等這個概率。”
餘白呼吸一滞。硬币在她掌心發燙,那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圖案正在她心髒上烙下印記。
淩晨兩點的宿舍樓,四個人的手機屏幕先後亮起。
沈清露盯着對話框裡望舒發來的長消息,指尖懸在鍵盤上久久未落;沈青靠在陽台欄杆邊,看着聊天界面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勾起嘴角;餘白把遊戲币放進鐵盒裡,金屬碰撞聲驚醒了已經睡着的陳澤——他發來一個睡眼惺忪的貓咪表情。
月光流過窗台,少年的心事像夏夜螢火,明明滅滅。
有些界限一旦跨過,就再難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