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唇角挂着熟悉的、略帶玩味的笑意,正低頭與身旁的女伴交談。那女孩身材高挑,長發微卷,眉眼間隐約有幾分夏雲的影子,可細看之下,她的氣質更冷,眼神裡帶着一種望舒所沒有的鋒利感。
像是察覺到視線,沈青微微擡眸,目光越過人群,與望舒短暫地相撞了一瞬。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仿佛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走吧。”沈清露輕輕捏了捏望舒的手腕,聲音放得很低,“别理他。”
望舒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可心髒仍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緊。
“這不是你之前的作品嗎?怎麼在這裡,還不是你的署名?”,當沈清露氣憤的帶着望舒來到一副圍滿了人的作品前,“赤裸裸的抄襲,奧,不,這是偷竊!”
雖然說的聲音不大,但是圍在畫作前的群衆們還是聽到了,大家開始竊竊私語,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望舒擡起頭,看到那幅作品,是她之前和沈青一起創作的,是根據當時著名的藝術家Marina Abramovic和Ulay的分手作品《戀人/長城》中汲取設計靈感,他們是戀人也是靈魂伴侶,望舒當時也是這麼自诩自己和沈青的, “共生”一直是他們關系和藝術作品的象征,象征他們之間無法割舍的情感和精神聯結。很湊巧,《戀人/長城》是這對藝術情侶合作的最後一件作品,也是他們的分手儀式。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想要用作品表達無堅不摧的愛,而望舒的愛隻是一場笑話。
望舒将作品分為四個部分“離别”、“重逢”、“希望”、“善意”,借鑒了大量傳統婚姻裡的意向和元素,例如婚姻裡的紅線,無論隐形還是有形都牽連着對方。暢想面對離婚的人們完成對于彼此最後一次告白,一封寫給對方的“情書”,也是寫給過去和未來。
這個作品的署名應該是望舒的,但是現在寫的确實另一個望舒不認識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将這個作品“貢獻”出去了。
望舒其實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她向來對自己的不在意的事情毫不關心,即使已經破壞了她的利益。但是望舒轉頭看向那個為自己抱不平的沈清露,不由得覺得很開心,也笑了起來。
“你還笑,她偷竊你的作品诶。”沈清露憤憤不平道。
“沒事的,就當是個垃圾送給他們吧。”望舒無所謂的說道。
“憑什麼這麼便宜他們,他們這群垃圾!!!”沈清露說着就拿出手機拍照保存,準備舉報他們,望舒及時阻止,對着沈清露搖了搖頭,“我不想後續再和他們有任何的關聯,我們去看别的作品吧。”
冬天畫展頒獎禮的鎂光燈晃得人眩暈。望舒看着沈青在台下望着那個接過最佳環球藝術華人設計獎的少女,她的獲獎作品《情書》系列不出所望拿到了獎。掌聲中,對着身邊朋友微笑:"藝術源于對愛的追求,感謝我的摯愛"。
台下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望舒感覺沈清露的手突然收緊,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
"有趣的是,"女孩突然話鋒一轉,"創作過程中,我們确實遇到了一些...幹擾。"她故作困擾地皺起眉頭,"有個自稱也創作過類似作品的人,甚至試圖指控我們抄襲。"
會場頓時一片嘩然。
沈青适時地站起身,風度翩翩地擺了擺手:"藝術創作難免會有雷同,我們應當以寬容的心态看待。"
"沈先生真是太善良了,"女孩感動地說,"不過今天,我想用這個作品的一部分,來回應那些質疑。"
大屏幕突然切換,播放起一段視頻。望舒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她和沈青在工作室讨論這個作品時的私密錄像。視頻裡的她正興奮地解釋着創作理念,而沈青則溫柔地注視着她。
"大家可以看到,"林小姐的聲音帶着勝利者的愉悅,"這個作品的核心理念,完全來自于沈先生的指導。而某些人..."
視頻突然定格在望舒側臉的特寫上,她眼中閃爍着憧憬的光芒。下一秒,畫面被粗暴地打上了"抄襲者"的血紅色字樣。
會場瞬間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望舒。那些眼神像刀子一樣,帶着好奇、鄙夷、甚至幸災樂禍。望舒感覺自己的雙腿開始發抖,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同時振翅。
沈清露猛地站起來:"這是污蔑!那個作品明明是——"
"清露!"望舒死死拉住她的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别……求你了..……"
就在這時,沈青緩步走向舞台。聚光燈追随着他,仿佛他是這個劇場唯一的主角。他接過話筒,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在藝術的道路上,我們都會遇到挫折和誤解。重要的是……"他看向望舒的方向,眼神中帶着僞裝的憐憫,"……要有一顆敬畏的心,要堅守好自己那一份底線,才能造就一個更好的自己。"
掌聲如雷。
望舒站在原地,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她看見沈青的新歡得意地揚起下巴;看見周圍的觀衆對她指指點點;看見沈清露氣得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
最可怕的是,她看見視頻裡那個曾經深信愛情的自己,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如今隻剩下一片死寂。
"我們走吧。"望舒輕聲說,聲音平靜得可怕。
走出會場時,冬日的寒風像一記耳光甩在臉上。望舒仰起頭,任由雪花落在她滾燙的臉頰上。
沈清露緊緊抱住她:"望舒,你沒事吧,想哭的話就哭吧……"
但望舒隻是笑了笑,那笑容比冰雪還要冷:"為什麼要哭?該哭的是他們。"
她回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會展中心,輕聲說:"因為他們永遠不懂,真正的藝術是什麼。"
年少的悸動是仲夏瘋長的藤蔓暴雨澆不滅,反而攀上了星野穹蒼。
要閃躲,要故作坦蕩,
要在黃昏走廊擦肩時裝作不曾凝望。
青春啊總愛席卷枯枝敗葉,卻不敢在你掌心投下一粒螢光。
“暗戀是寫在海灘的詩行,不斷重寫直到月光,将沙灘烙成滾燙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