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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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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隻是為了練手,就别來了。”

那語調裡藏着的不是憤怒,而是隐忍的、近乎脆弱的防備。他像是撐起了最後一點驕傲,把自己關進殼裡,一邊張牙舞爪地叫嚣“别靠近”,一邊又因為她轉身便走而手指微微顫抖。

應如是看着他良久,忽然歎了口氣。

這人啊,真是活脫脫一個林黛玉,嘴跟淬了毒一樣,估計舔口嘴唇能把自己給毒死。

嘴裡不饒人就算了,心裡還怕得要死。她要真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八成能連夜把自己氣出一場高燒,再昏睡三天三夜。

她走回榻邊,緩緩坐下,語氣忽地軟了幾分:“你這人啊,擰得像根繩。心裡明明有話不肯說,還總想把人推開。”

“你怕我看見你狼狽,就說‘你别來了’;怕我走得幹脆,就說‘我不是你的病人’;怕我真走了,卻又在我關門時輕輕叫一聲‘如是’。”

“你裝得挺好。”她望着他,語氣不急不緩,“可惜你不是冷的人,你隻是太怕冷了,才先把人推出去。”

沈行之怔怔地看着她,唇角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她忽然不笑了。

“你要真覺得我是個大夫——”她語氣頓了頓,眼底卻多了一絲極淡的光,“你覺得哪位大夫肯為一個病人畫好幾張發音圖,每天守着他說‘媽、波、的、他’?”

“我若隻是個大夫,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聽你冷嘲熱諷。”

她站起身,背過身去,嗓音卻一字一頓:“沈行之,我要是當你是個病人,早走了。”

*

她的聲音落地,屋中靜得仿佛連風都不敢吹動。

沈行之沒有出聲。

他指節收緊,手背上青筋微微繃起,像是想說什麼,又像是全身所有力氣都用在了忍住。

良久,他忽然低聲問:“那……你當我……是什麼?”

他的聲音仍不清楚,字與字之間氣息斷裂,像是刀刃刮過石面,一點點蹭出輪廓。可她聽懂了。

她沒回頭。

隻是站在那兒,肩膀極輕地動了一下,像是輕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他不是她的病人。不是“案例157号”。不是她臨床記錄上那個“語言功能部分障礙”的對象。她第一天給他看診時心裡是有距離的,她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中期ALS病人,有可行幹預窗口,有輕微語言障礙,有尚可利用的神志和呼吸條件。

可現在,她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以“醫生視角”看他是什麼時候了。

他發音模糊,她就一字一頓地糾正。

他擰巴别扭,她也能聽出他那些咬着牙說出的“走吧”“别來了”,其實都藏着“你别走”。

他總是先伸出刺,卻從來沒真把她紮傷過。

就像一隻渾身長滿倒刺的小獸,豎起全身的尖刺試圖把全世界推遠,像是在說“别靠近我,我會刺傷你”,卻總有人能透過這些刺,看見那一層破了皮、流過血的舊傷口。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願意靠近他的,也許是第一次聽他費力地說出一個完整的“如是”,也許是那一日他唇角發白、舌頭發麻,卻還倔強地說“我還能練”。

也許,是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

她回過頭來看他。

他還在低着頭,像是在為自己的失态懊惱,又像是在等待她的審判。燈火映着他側臉瘦削的線條,鬓角發絲微亂,額角隐隐有汗,整個身子像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她走回來,在他面前緩緩蹲下,目光與他平齊。

“你不是病人。”她輕聲說。

沈行之緩緩擡起眼。

她望進他眼底那層不肯讓人觸碰的陰翳裡,語氣極輕極柔,像怕驚着他:“你是沈行之,是十三歲策馬飛揚的安郡王,是我見過最擰巴、最别扭、最要強的……活人。”

“我看得見你,不是透過病例,也不是透過症狀。”

“是透過你自己。”

他說不出話。

那一刻,他的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舌頭還能動,嘴唇還能張,可所有能說出口的字全都碎在喉頭。

她忽然擡手,極輕地落在他手背上。

他的指尖輕顫了一下。

不是怕,不是拒絕,而是太久沒有人這樣輕輕觸碰他了。

她盯着他的眼,輕聲道:“你怕人看你狼狽,我不怕。你怕我走,我不走。你怕被看穿,我早就看穿你了。”

“沈行之。”她慢慢收回手,語氣卻更穩了些,“你再躲,也躲不開我了。”

他看着她,一動不動,喉頭顫了又顫,最終閉了閉眼。

像是投降。

但這一回,他不是向命運投降,是向她低頭。

*

從那夜起,沈行之再沒說過“你别來了”。

哪怕每一次練習仍舊别扭、沉默、吐字含混,他卻從未再回避她的靠近。

而應如是,也再不自欺自己隻是來“救治一個病人”。

他們之間那層若即若離的界限,在這無聲的夜裡,終于被一點點撕開。

露出下面那團還在緩緩燃燒的、微弱卻頑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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