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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顧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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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雨水漸多,天光微灰,簾外的蟬鳴聲被沖得七零八落,隻剩幾聲殘喘般地伏在枝葉間,像垂死的夢呓。

應如是聽見院門輕響時,正替沈行之換下一日未動的湯藥碗。那碗藥放了一夜,邊緣已結起薄薄一層黃色浮膜,搖晃時帶着微弱的苦澀藥香,沉甸如舊案裡的塵。

她沒有回頭,語聲平平:“芷香若是忘了東西,便取了就走。”

可下一息,門外響起的卻不是芷香的腳步聲,而是一聲略帶壓抑的嗓音:

“不是她。”

她手一頓,緩緩轉身。

門口立着沈彥,穿着一身極素的便服,雨未停,他未撐傘,衣角已被水汽打得半濕,臉色更比常日蒼白三分。

他站在廊下,望着榻上昏睡的人,神情極淡,像是從前來探望鄰人病重老父的遠親,一步也不肯踏入屋内。

應如是未言語,隻輕輕放下藥碗,緩步走過去。

“你來的時候,沒人跟着?”

“沒有。”沈彥語氣極輕,“三皇子禁閉已久,他的人手盯得緊也無從動用。今晨天陰,七皇子替我引了一段路,才繞開巡哨。”

應如是一頓,忽而看了他一眼。

“是你去求的七皇子?”

沈彥沒有否認,隻将目光移開,避開她的注視。

“……皇上不見旁人,唯獨給了你一次觐見的機會。”他說,“我若不托人引路,你未必能從鎮南國公府回來。”

應如是低頭,唇角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沉默了下去。

屋内一陣沉靜。風吹過簾角,将昏沉香氣吹得散開些許,也帶來一絲缭繞的舊事氣息。

“那日我坐在三皇子對面,他就被綁在我們旁邊。我想看一眼,他偏過頭吐了口血沫,吐在我臉上。”

應如是心裡一緊,喉頭發澀,許久才道:“你那時不動聲色,是怕被三皇子起疑?”

沈彥沒有回答,隻看着榻上的沈行之,許久才輕輕道:“他演得比我好。”

“他吐完那口血,竟沒再掙紮一下。”

應如是垂眸站着,指尖微顫。

他語調不高不低,卻每一句都像是剜在骨上。

沈彥慢慢走到榻邊,低頭看着昏睡中的沈行之。兩條腿已經沒有了,裹着厚厚的紗布,從大腿中段以下平平地止住,失去了原有的形狀,也失去了曾經少年騎馬、随風而立的所有影子。

那是截斷的脊線,是一個人被劈開後強行縫上的傷口。不是重生,是斷續。

沈彥忽而問:“他……還能說話嗎?”

“不能。”應如是輕聲答,“也動不了。”

沈彥站在她身後,良久無言。他沒有再靠近一步,隻遙遙站着,隔着半室的距離望着這個少年。

那個曾騎馬逐風、少年英姿的沈家郡王,如今隻剩下這一點呼吸,靠在床頭,靜得連心跳都仿佛虛浮。

“你那日,”他語氣微滞,“是怎麼說服皇上的?”

她沒有立刻回答。

良久,她才低聲道:“我說,我能延他三年壽命。”

沈彥擡眼望向她,眼底一震:“你說什麼?”

她望着榻上人,聲音依舊平靜:“他說隻給我一次機會。我便以命去換。”

“不是我的命,是他的。”

這句話一落,屋内一時間無聲。

窗棂上的雨輕輕落下,一滴滴滴在雕花木格上,仿佛将舊塵洗出輪廓。

應如是終于回頭,望向沈彥:

“沈大人,我本不該讓你這三年心血,險些毀于我一念之下。”

“但你放心。”

她目光極靜,唇角幾不可見地輕輕一抿:

“我不會再退了。”

*

沈彥沒有再說什麼,隻緩緩地坐下,将手中一卷舊簿攤在矮幾上,眼神沉靜:“我這次來,還有一事。”

“我查到顧正銘的生母,顧家老太太——沈氏,籍貫鳳台,是沈家旁支。”

應如是一怔,手中動作微頓。

“她早年改入顧家,自此與沈家斷絕往來,甚至族譜都未留下她的名字。”沈彥指尖輕點舊簿,“但她确實出身沈氏一脈。若不是我翻了十幾年前鳳台縣志與族籍重冊,根本察覺不到。”

應如是眉心微皺:“她……如今還健在?”

“健在,住在顧府後院東南角一處舊苑。顧家上下幾乎無人提起她。”沈彥頓了頓,語氣低沉,“我起初以為她隻是遠房舊親,避禍罷了。但越查越覺得不對。”

他指腹一頓,将一本折頁輕輕攤開,露出幾筆潦草卻醒目的舊書信抄錄:“你看這裡。”

應如是湊近看去,隻見其中一段寫道:“……顧溯初調南贛之際,曾得家中老母密語,稱鹽道一事‘不涉沈氏中樞,然線索可引’。此語雖無署名,卻為顧溯親書。”

她眼神微動,沉聲道:“中樞……指的是誰?”

沈彥答得極慢:“或許,是沈行之祖父——亦或是,沈行之之父。”

她靜默片刻,眼神極輕極微地一顫。

她一直知道沈家之案錯得詭異,也知道三皇子與顧家暗線頗深。但從未想過,這案中竟還有沈氏親族的影子。更未想過,顧家那位始終不見于正堂、不言不問的老太太,竟是失聯多年的一環。

就在這時,她忽而低聲開口:“我見過她。”

沈彥轉頭:“你何時?”

她眼神一凝,像是從久遠的光影中緩緩撈出一縷殘緒:“那日我從顧家送完人回來,未立刻上車。想在院中歇一歇,走到回廊東角,見她坐在那裡。”

“她看着我,神色平靜,不驚不懼,也不躲開。像是……早知我會經過。”她語聲極低,“當時我隻覺不對,但顧不上。”

沈彥眉頭緩緩蹙起,神色更凝:“她未說話?”

應如是輕輕點頭,指尖按在那張紙上,久久未語。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自顧府而歸,一身濕重披風都未脫,坐在沈行之床前一夜未眠,那時她根本沒力氣去細想那一幕老人的目光究竟意味着什麼。她隻知道沈行之被接回來時已經在發高燒,雙腿感染發炎的厲害,她真的不敢有一絲錯。

可如今靜下心來,她卻越發覺得,那目光不隻是“知道”。

而是“等”。

“沒有。”應如是低聲道,“她隻是靜靜坐着。像是在等誰,又像隻是看着一場風起。”

她頓了頓,忽而低聲歎道:“那時我心中隻記得沈行之,怕他熬不過,哪還顧得上什麼老太太。”

沈彥未言。

他輕輕合上那本信簿,語氣微緩:“不怪你。你能做到這一步,已足夠。”

應如是搖頭,卻不争辯,隻是眼神微微沉下:“我們得想辦法再見她一面。如今三皇子被禁,顧家人雖心慌,卻未亂成一團。若她真知内情,能拖住的時間……不會太久。”

沈彥點頭:“我會安排。”

“一個幾乎從不出屋的老太太,若真知曉沈家當年之事……”他話未說盡。

應如是望向那紙頁:“她不說話,我們就拿她沒辦法?”

“不能逼。”沈彥淡淡道,“她身在顧家,逼她等于驚動顧家内院,所有人都會警覺。我們要的,不是她開口,是她手裡有沒有能拿出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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