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擦黑闆。”我搶過闆擦，粉塵嗆得咳嗽起來。他站在凳子上擦玻璃時，校服下擺随着動作掀起，腰側露出白色繃帶的一角。

水桶突然翻倒，混着粉筆灰的髒水流到我腳邊。裴玦跳下凳子時沒站穩，我下意識伸手去扶，被他抓住手腕按在還在滴水的黑闆上。

“小心。”他另一隻手撐在我耳邊，粉筆字未幹的“正”字在袖口暈成藍霧，“你鞋帶散了。”

我低頭看見自己根本沒系鞋帶的帆布鞋。等再擡頭時，他已經退到講台邊緣，手裡攥着我口袋裡滑落的藥瓶。白色塑料瓶上印着“氟西汀”三個字，在夕陽下泛着冷光。

“裴玦！還給我！”

他高高舉起藥瓶，我跳起來去夠。後門突然被風吹開，值日表嘩啦作響，寫着我們名字的愛心被撕掉了一半。藥瓶掉進髒水桶的瞬間，他忽然正經起來：“你每周三下午請假，是去市立醫院複診吧？”

我僵在原地，消毒水味突然變得濃烈。他彎腰撈起濕透的藥瓶，從自己書包裡拿出同樣的白色藥盒：“真巧，我也是。”

走廊傳來腳步聲，他迅速把藥瓶塞回我手裡。林小悠出現在門口時，我們正隔着水桶沉默地對視。

“班主任叫轉校生去辦公室。”她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掃動，“好像說是要補交轉學材料。”

裴玦走到門口又回頭：“明天見啊，夏穎同學。”他背光站着，手腕的胎記完全隐沒在陰影裡，“你的櫻桃還在我這兒。”

等我蹲下身系根本不存在的鞋帶時，發現帆布鞋上的櫻桃真的不見了。手機在書包深處震動，陌生号碼的短信跳出來：“你袖口的消毒水味，和三年前醫院走廊的一模一樣。”

值日表上殘破的愛心紙片突然被風吹起，粘在了我沾着粉筆灰的袖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