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迫轉移證物箱時,裴玦故意打翻紅色顔料桶。液體漫過林小悠的鉚釘靴,她尖叫着後退撞開展覽櫃,玻璃櫥窗裡掉出父親十年前獲得的“優秀教師”獎杯。
“這可是夏穎爸爸的榮譽。”裴玦撿起獎杯底座,“林同學要賠嗎?”
文化節當天,裴玦在展區循環播放安全教育視頻。他悄悄替換了U盤内容,監控畫面播放到關鍵幀時,林父的身影出現在肇事車輛維修車間。教導主任沖過來拔電源線的手僵在半空,校長正帶着教育局領導走近展位。
“這是我們班的創新課題。”裴玦遞上數據分析冊,“感謝林總工程師提供真實案例。”
午餐時間我在天台找到他,他正就着礦泉水吞藥片。陽光穿透塑料瓶,在地面投下氟西汀藥瓶形狀的光斑。我掏出診斷書拍在水泥台上:“你僞造我父親的簽名?”
“他去世前一周簽的。”裴玦掀起校服下擺,腰側縫合線像蜈蚣趴伏在皮膚上,“這是我進手術室前收到的禮物。”
林小悠的怒吼從樓下傳來時,裴玦正把文化節獎狀折成紙飛機。我們看着飛機掠過操場,栽進沙坑的瞬間,警車正緩緩停在校門口。他忽然抓起我的手按在胸口,掌下傳來電子儀器的嗡鳴。
“心髒起搏器的位置。”他解開兩顆紐扣,金屬輪廓在皮膚下隐約可見,“三年前車禍時被方向盤撞碎的。”
放學鈴響時,他往我書包塞了盒新的小熊軟糖。糖紙内側印着父親未寄出的舉報信片段,背面用紅筆标注着明天的複診時間。公交站廣告屏突然插播新聞,林家企業的股票走勢圖正在暴跌,裴玦的影子在屏幕上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