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屏的藍光在裴玦臉上跳動,他伸手擋住股票走勢圖:“明天要交體檢報告。”公交站座椅上扔着撕碎的林家産品宣傳冊,我撿起半張印着刹車片廣告的碎片,背面是父親字迹的維修記錄。
第二天晨會,班主任發下家長聯絡表:“下周組織參觀車企工廠。”林小悠把表格揉成團砸過來,紙團裡裹着枚生鏽的螺絲釘。裴玦用圓規尖挑開紙團:“這是三年前那輛車的零件。”
午休時我們在醫務室量血壓。校醫掀開裴玦的繃帶,縫合線周圍的皮膚泛着不正常的紫紅。“傷口發炎了。”她拆線時鑷子尖沾着膿血,“今天必須去醫院複查。”
市立醫院走廊飄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裴玦抽血時把針頭轉向我:“你看,采血管像不像實驗課用的冷凝管?”護士瞪了他一眼,棉簽按得特别用力。
精神科診室傳來争吵聲,林母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她把手提包砸向長椅:“你們害我老公被停職!”包裡散落的藥瓶滾到我腳邊,标簽上印着和裴玦相同的氟西汀編号。
“這是醫院特供藥。”裴玦撿起藥瓶對着光看,“林太太怎麼有渠道拿到?”
複診結束已是傍晚。裴玦在便利店買了兩個飯團,結賬時收銀員遞來家長聯絡表的回執。父親生前的簽名印在監護人欄,墨迹比診斷書上的更新鮮。
“我模仿了三年才像。”裴玦把回執折成紙飛機,“教導主任辦公室有他的簽名樣本。”
晚自習時林小悠被叫去校長室。她回來時眼睛通紅,把車企工廠參觀證撕成雪花。裴玦在草稿紙上畫出工廠平面圖,用紅筆圈出質檢車間的位置:“當天會公開測試新型刹車片。”
第二天物理課,老師搬來汽車模型教具。裴玦主動要求演示刹車系統,拆開的模型内部掉出微型攝像頭。林小悠突然沖上講台:“這是侵犯商業機密!”
校長沖進來收走教具時,裴玦正用手機拍攝零件編号。他袖口露出的紗布滲出血迹,在模型引擎蓋上按出半個指紋。我翻開課本,發現裡面夾着工廠安全通道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