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屏的校運記錄在夕陽裡閃爍，我抱着物理競賽習題集穿過操場時，正撞見裴玦在拆卸領獎台的鋁合金支架。他腕間的醫用膠布沾着金屬碎屑，螺絲刀在指間轉出銀色弧光。

“校務處要回收器材。”他把扳手插回工具包，“實驗小組的申請表填好了嗎？”

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主席台探出頭：“小裴，光譜儀的數據參數調好了。”他胸牌上印着“特聘教授周明遠”，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我懷裡的習題集，“這就是你推薦的組員？”

實驗室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裴玦将校準好的棱鏡遞給我：“折射率測量誤差不能超過0.0001。”他指尖點在記錄表某欄，“上周的模拟考這道題你扣了五分。”

周教授突然掀開防塵布，露出布滿灰塵的邁克爾遜幹涉儀：“校慶要展示這個，你們負責調試。”他袖口沾着咖啡漬，“數據記錄本在第三個抽屜。”

我翻開泛黃的實驗日志，1999年6月15日的記錄頁夾着半張超市小票。裴玦用鑷子夾起小票：“商品欄有刹車片清潔劑，購買人是車輛社指導老師。”

晚自習的鈴聲驚飛了窗外麻雀。裴玦将幹涉儀的鏡片拆下擦拭，冷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細密陰影。“這道題該用波動光學解釋。”他突然抽走我的草稿紙，“你用了幾何光學公式。”

周教授端着保溫杯踱步過來：“小夏的解題思路很新穎。”他指着裴玦畫的幹涉條紋，“不過實際操作要考慮空氣湍流影響。”

實驗樓突然斷電的瞬間，裴玦的手電筒光束精準照在應急電源開關上。備用照明亮起時，他正在記錄溫度變化對波長的影響：“誤差主要來自恒溫系統失靈。”

我翻開值班日志，發現最近三個月的斷電記錄都發生在周三晚八點。裴玦用紅筆圈出日期：“校工老王這天下早班。”

第二天的化學課上，裴玦的滴定管突然炸裂。他徒手接住玻璃碎片時，殷紅的血珠滴在pH試紙上。“去醫務室！”化學老師扔來急救包。

校醫拆開染血的紗布：“傷口需要縫合。”她舉起針筒時，裴玦突然按住我肩膀，“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