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課的下課鈴在教授的怒吼聲中響起時,我蹲在地上撿散落的櫻花标本。裴玦的白大褂下擺掃過我的手腕,他指尖還粘着血管吻合術用的糖絲:“第三排櫃子有備用标本瓶。”
“你們兩個留下清理!”教授摔門而去前,指着被糖絲粘住的手術鉗,“明天交三千字檢讨。”
裴玦從白大褂口袋摸出顆軟糖,撕開包裝紙擦拭器械:“醫用級粘合劑,和血管縫合線的成分一樣。”糖紙在無影燈下泛着淡藍熒光,“看折射率。”
我撿起最後一枚櫻花标本,花瓣邊緣的脈絡和标本瓶上的編号重合:“這是你父親當年做的标本?”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醫用腕表的藍光映亮标本瓶底:“看生産日期。”褪色的鋼印顯出三年前的某個周三,“車禍前三天送檢的樣本。”
消毒水味彌漫的實驗室裡,我們并排寫檢讨。裴玦的鋼筆尖戳着稿紙:“應該用糖的黏度系數解釋操作合理性。”他袖口沾着的福爾馬林味道混着薄荷糖香,“和你上周補的物理筆記第三十二頁公式類似。”
林小悠突然推門探頭:“殘疾人還寫檢讨呢?”她新做的美甲劃過我桌上的櫻花标本,“這種垃圾早該……”
裴玦舉起粘着糖絲的手術鉗:“要檢測美甲塗層的生物相容性嗎?”他突然咳嗽着摸出藥瓶,“順便查查上周失竊的鎮定劑。”
窗外的櫻花被夜風吹進實驗室,落在檢讨紙上。我按住在稿紙上滑動的标本瓶:“這句‘糖分有助于緩解操作焦慮’太像狡辯了。”
他突然湊近,呼吸間的薄荷糖氣息掃過我耳尖:“那改成‘葡萄糖補充對精細操作的必要性’。”醫用腕表的警報聲在寂靜的實驗室格外刺耳,“你心跳又超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