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閉幕式剛結束，裴玦的白大褂下擺掃過我的帆布鞋。他把醫用腕表摘下來塞進褲兜，袖口露出的紗布還沾着碘酒漬。

“醫囑說需要補充糖分。”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的導航，“商業街新開的甜品店，三點前第二杯半價。”

我扯掉他領口粘着的彩帶紙屑：“上周誰說糖分攝入過量影響神經傳導？”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他忽然從口袋裡掏出小熊軟糖，“比如某人三天沒正經吃飯。”

地鐵玻璃窗映出我們交疊的影子，他腕間的醫用膠帶在陽光下泛着細閃。我戳了戳他手背的針孔：“昨天抽血為什麼不叫我？”

“怕你暈針。”他攤開掌心露出三顆草莓軟糖，“像解剖課那樣。”

甜品店的玻璃門挂着風鈴，冷氣撲面而來。裴玦按住我要點單的手：“常溫楊枝甘露，去冰三分糖。”

店員笑眯眯推薦新品：“情侶套餐送小熊餅幹哦。”

“我們不是......”我話沒說完就被裴玦打斷。

“要贈品。”他掏出校園卡付款，“醫囑說需要補充碳水化合物。”

等餐時他仔細擦拭桌面，消毒濕巾的檸檬味混着甜品店的奶香。我踢了踢他的運動鞋：“這麼熟練，經常來？”

“上周買過二十杯。”他翻開手機相冊，“測試不同糖分對心率的影響。”滿屏的楊枝甘露照片标注着時間與數據。

小熊餅幹端上來時，他忽然用鑷子夾起一塊：“實驗樣本A，直徑3.5厘米。”餐巾紙上畫出餅幹的橫截面圖，“建議從邊緣開始食用。”

我搶過餅幹咬掉小熊耳朵：“醫囑說饑餓狀态下不宜進行學術研究。”

他忽然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餅幹渣，指尖殘留着消毒水味道：“實驗證明進食速度與血糖濃度成反比。”

玻璃窗外晃過熟悉的身影，陳昊拄着拐杖走進隔壁藥店。裴玦側身擋住我的視線：“醫囑說需要專注進食。”

吸管戳破楊枝甘露的封膜時，他忽然按住杯底：“先吃西米，防止血糖驟升。”

“你真的很煩。”我咬着吸管含糊道，“像我媽。”

他撕開第三包白砂糖倒進自己杯裡：“上周探望伯母時她讓我盯着你吃飯。”

甜品店的燈光忽然暗下來，應急電源啟動的嗡鳴聲中，他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在我的杯子上。暖黃光暈裡漂浮的西柚粒像碎星，我們影子在玻璃牆上交疊成奇怪的形狀。

“實驗證明黑暗環境會降低飽腹感。”他把自己的杯子推過來，“這杯也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