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的安全出口指示燈泛着幽幽綠光,裴玦的白大褂下擺擦過台階上的水漬。我數着他忽快忽慢的腳步聲,第六級台階上他突然踉跄着扶住牆。
“醫囑說連續工作不得超過八小時。”我抓住他發燙的手腕,“你體溫不對勁。”
他甩開我的手,醫用腕表在黑暗裡亮起警報紅光:“實驗數據還沒上傳。”喉結滾動的聲音混着喘息,“夏穎同學,讓開。”
淩晨三點的走廊空無一人,我堵在電梯按鈕前:“要麼去校醫室,要麼我現在給陳昊打電話。”
裴玦突然扯開領口,鎖骨下的疤痕在應急燈下泛紅:“上周的燒傷複查報告在你包裡。”他指尖點着自己胸口,“需要我背誦醫囑嗎?”
我摸到帆布包裡皺巴巴的報告單,39.2℃的體溫記錄刺得手指發麻。上周五他說去圖書館通宵,原來是獨自在輸液室打退燒針。
“為什麼不說?”我攥緊體溫計,水銀柱停在38.9℃的位置。
他按下電梯下行鍵:“說了你就會像現在這樣。”金屬門映出他泛着潮紅的臉,“擋在醫療器械前妨礙治療。”
負一層的冷庫寒氣撲面而來,裴玦刷卡的手在發抖。我搶過他的權限卡:“燒傷患者禁止接觸低溫環境。”
“核心數據存在冷庫服務器。”他撐着貨架喘氣,“陳昊父親的人今晚會來銷毀......”
話音未落,警報聲突然炸響。陳昊的拐杖聲混着保安的呵斥從樓梯間傳來,裴玦猛地把我推進相鄰的貨架間隙。
“躲好。”他白大褂的消毒水味裹着高熱氣息,“三十秒後往西側出口跑。”
我扯住他滾燙的袖口:“一起走!”
“患者編号20191130。”他突然報出串數字,“記住這個代碼。”
陳昊的石膏腿撞開冷庫門的瞬間,裴玦反手鎖住貨架。我蜷縮在成箱的生理鹽水後面,聽見他沙啞的談判聲:“想要數據就關掉制冷系統。”
冰霜順着鐵架爬上腳踝,陳昊的冷笑在空曠的冷庫回蕩:“裴大才子也有怕冷的時候?”金屬碰撞聲裡夾雜着儀器啟動的嗡鳴,“溫度再降十度如何?”
裴玦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傳來:“你父親篡改的...不止醫療檔案......”
我摸到貨架上的除顫儀,充電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陳昊的拐杖聲驟然逼近:“原來還有隻小老鼠。”
裴玦的白大褂突然罩住攝像頭,他滾燙的手掌攥住我手腕:“跑!”
應急通道的感應燈次第亮起,我拽着他沖進雨幕時,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裴玦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襯衫灼燒着我的掌心,醫用腕表在雨水中不斷發出警報。
“去解剖室...”他咳得彎下腰,“冷藏櫃第三層...藍色U盤......”
我摸到他後頸的冷汗混着雨水:“你現在需要退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