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紅燈刺破淩晨的雨幕,我攥着裴玦的白大褂蜷縮在長椅上。消毒水味混着他殘留的體溫,袖口暗袋裡掉出半盒被血浸透的小熊軟糖。
“患者需要緊急開胸手術。”護士塞來知情同意書,“家屬簽字。”
鋼筆尖戳破紙張,我盯着監護人簽字欄裡裴玦的字迹——三年前他替我簽物理競賽同意書時,也是這樣的連筆弧度。
陳昊的拐杖聲混着雨滴砸在走廊瓷磚上:“現在知道為什麼他總穿高領毛衣了?”石膏腿上的血迹已經發黑,“那道疤是他爸手術失誤留下的。”
手術室自動門開合的瞬間,我瞥見裴玦蒼白的胸膛上蜿蜒的縫合線。和母親手術報告裡的照片重疊,連針腳間距都分毫不差。
“當年你母親主刀失敗,他父親篡改病曆。”陳昊的錄音筆抵在我耳邊,“這段心髒雜音是術後并發症......”
我搶過錄音筆砸在牆上,零件彈到“手術中”的燈牌上:“你早就知道他們是父子?”
陳昊冷笑着舉起手機,裴玦父親的照片在屏幕裡微笑:“裴教授每年資助醫學部的錢,夠買下整條實驗樓。”
護士站的挂鐘指向五點二十六分,我摸到白大褂口袋裡的U盤。裴玦最後上傳的數據還剩13%沒完成,加密文件需要他的生物識别信息。
“想要救他就拿數據來換。”陳昊的拐杖尖戳着我膝蓋,“今早八點前,實驗樓天台。”
晨霧漫進走廊時,手術燈終于熄滅。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心髒瓣膜嚴重粘連,建議安裝永久起搏器。”
重症監護儀的滴答聲裡,我握着裴玦冰涼的手指。他鎖骨下的疤痕被電極片覆蓋,醫用腕表擱在床頭櫃上,裂開的屏幕仍顯示着39.1℃。
“醫囑說......”他忽然睜眼,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哭多了會電解質紊亂。”
我慌忙按響呼叫鈴,卻被他扯住衣角。留置針回血染紅被單,他沾着血漬的手指在我掌心畫圈:“冷庫服務器...密碼是你生日......”
護士沖進來調整呼吸機參數時,我摸出他枕下的手機。相冊最近删除欄裡存着上千張照片——我趴在實驗台打盹的側臉、沾着糖粉的簽到表、甚至三年前火災時被熏黑的發繩。
陳昊的短信突然跳出來:“還剩兩小時。”附帶的視頻裡,他正把成箱的醫療廢料推進焚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