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實驗室。”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新到的恒溫箱需要調試。”

實驗台的無影燈将他的輪廓鍍上銀邊，我盯着他調試儀器的側臉，忽然發現鏡框腿纏着細小的紅繩——正是火災那天我用來給他包紮傷口的發繩。

“醫療器械編号GF-0921。”他忽然開口，“記得驗收标準嗎？”

我下意識背誦：“溫度波動範圍±0.5℃，濕度......”

“錯了。”他摘下沾着水霧的護目鏡，“正确答案是，調試者心跳不得超過110次/分。”

恒溫箱的玻璃門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裴玦的醫用腕表發出規律嘀嗒。我摸向裝有軟糖的口袋，卻被他搶先按住手背。

“醫囑說......”他的呼吸掃過實驗報告紙頁，“在心跳過速的情況下，建議進行人工幹預。”

陳昊的腳步聲在樓梯間炸響，裴玦突然将我推進儲物櫃。狹窄空間裡，他的腕表警報聲與我的心跳共振，消毒水味混着藍莓軟糖的甜香在黑暗中發酵。

“找到你們了！”陳昊的手電光束掃過櫃門縫隙。

裴玦忽然咬開顆軟糖抵到我唇間，甜膩的果香在齒間漫開時，他貼着我的耳垂低語：“吞咽動作能有效降低心率。”

陳昊的咒罵聲逐漸遠去後，我摸着發燙的耳廓鑽出櫃子。裴玦的白大褂下擺勾住我的聽診器，金屬聽頭正貼在他心口位置。

“現在輪到我提問了。”他抓住我想要撤回的手，“夏穎同學的心率監測課程，實踐考試能打幾分？”

實驗樓的警報燈突然閃爍，我們抱着數據本逃向安全通道。夜風卷着梧桐葉掠過天台，裴玦從口袋裡掏出串星星燈纏在欄杆上。

“上次火災演習剩下的。”他按下開關，暖黃光斑灑滿水泥地，“比應急燈适合看書。”

我翻開他遞來的《醫療事故鑒定案例集》，扉頁夾着的書簽竟是張心電圖——規律波形被紅筆勾畫成小熊輪廓。

“患者編号20191130的附加資料。”他指尖點着某個峰值，“這是你在我病床邊睡着時的心跳記錄。”

遠處傳來保安巡邏的腳步聲，我們縮進晾曬的白床單後面。裴玦的鋼筆在醫囑單背面畫出交纏的心電圖，兩顆草莓軟糖在掌心漸漸軟化，化作最甜蜜的物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