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館的玻璃櫃泛着冷光，裴玦的白大褂下擺掃過金屬展台。我踮腳湊近觀察櫃中的蝴蝶标本，鼻尖幾乎貼上玻璃：“這種藍色翅膀的品種沒見過！”

“後退三十公分。”裴玦拎着我後領往後拽，“上周剛修好的報警器，碰響了要寫檢讨。”

陳昊舉着手機從兩栖動物區晃過來：“老張頭讓我拍消化系統模型……哎這猩猩手裡怎麼攥着餅幹？”

“那是胃部解剖模型。”裴玦用筆尖輕敲玻璃，“你上周實驗課睡覺時講過消化酶分解過程。”

我蹲下身系鞋帶，突然被地闆反光的水漬滑了個趔趄。裴玦一把抓住我手腕，懷裡的筆記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醫囑說……”他單膝跪地撿紙張。

“知道！走路要看地面！”我搶過沾了水漬的筆記，“保潔阿姨剛拖完地也不放警示牌……”

陳昊的鏡頭突然對準我們：“這姿勢挺适合當展品解說，我錄段視頻交作業？”

裴玦起身抽走他的手機：“先還解剖刀。”他指向角落的刀具櫃，“第三層左數第四把，刀柄刻着你名字縮寫。”

午後陽光斜斜照進爬蟲展區，我在蜥蜴标本櫃旁找到打盹的裴玦。他歪在長椅上，眼鏡滑到鼻尖，掌心還攥着講解手冊。我悄悄抽走手冊，扉頁筆記間夾着張便簽：【15:00帶她去水母區。】

“偷看患者隐私要付診療費。”裴玦突然睜眼，吓得我撞上展櫃。玻璃櫃裡的蝴蝶标本簌簌震動，警報器發出刺耳鳴響。

陳昊抱着滅火器沖過來：“哪兒着火了？！”

“防震警報而已。”裴玦按下複位鍵，“去幫保潔拖地，你鞋底沾了防腐劑。”

水母區的藍光柔和如深海，我趴在環形玻璃缸前看月光水母遊動。裴玦突然往我手心塞了顆檸檬糖：“這裡濕度傷嗓子。”

“你口袋裡到底多少糖？”

“夠喂某個總忘記吃早餐的。”他指向水母觸須，“這種刺細胞能在三秒内……”

陳昊的大嗓門打斷講解：“老張頭要發光的标本拍照！”

裴玦歎着氣走向無脊椎區，我趁機摸走他兜裡的糖盒。塑料盒裡除了糖果，還有張折疊整齊的計劃表，末行寫着：【18:00天台看晚霞（備用方案：食堂荞麥面）】

閉館鈴響起時，我故意落後。裴玦核對展品清單，我湊近他耳邊：“醫囑說加班要雙倍診療費。”

他筆尖一頓：“那請患者歸還偷走的檸檬糖。”

我們推搡着走向儲物櫃，陳昊突然抱着碎掉的标本瓶沖來：“完了！我打翻了海兔标本！”

裴玦抓起橡膠手套沖回去：“處理防腐液要戴三層手套，你站遠點别踩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