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春茶湯金澄,茶味清幽,混合着花果香氣,再配以精緻糕點,着實誘人。
洛嫣和輕抿一口,突然将茶盞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濺:“你們竟敢糊弄我!”
掌櫃一愣,連忙上前:“這位貴客,小店怎敢糊弄人?此話從何說起?”
“這花見春的味道,與我之前喝的不同。”洛嫣和滿臉嫌棄,“若不是以次充好,便是你們偷工減料。”
旁邊,一位正在喝茶的男子也道:“确實,我今個嘗這花見春,也覺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面對質問,掌櫃賠笑解釋道:“這花見春本就會随着時節更改配料,各位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其他人對這個說法還算接受,但洛嫣和卻不依不饒:“我今日專程來此,就為品嘗之前的花見春。不管你們怎麼改,今天我必須要喝到之前的味道!”
掌櫃見洛嫣和就是來找茬,雖然依舊賠着笑臉,但語氣微變:“姑娘若是來正經喝茶,我們自當迎接貴客。若不然,恕我們無法招待。”
洛嫣和冷笑:“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掌櫃上前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但洛嫣和沒有動。
見洛嫣和執意生事,掌櫃暗中使了個眼色。小厮立刻會意,悄悄退開離去。
洛嫣和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小厮這一出去,想必是去找那位王姓靠山。但她并沒有阻攔。
其實今日之事并不複雜,但凡掌櫃在她找茬後,把少年找回來,将應允的錢财如實給他,讓少年告知配料,事情便可了結。
可惜仗勢欺人者向來占盡便宜,貪得無厭,面對她的挑事,自然不會輕易低頭。
不多時,一個錦衣華服的高個男子大步踏入茶樓。他神色倨傲,一副“讓我看看是誰敢在這裡生事”的架勢。其他客人見狀紛紛退避,卻又忍不住駐足觀望,謹小慎微地看熱鬧,顯然對此等場面習以為常。
“啧啧,王公子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一個中年人壓低聲音道。
旁邊的人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小點聲!這位王公子可不好惹。”
“看那姑娘的穿着氣度,也不像普通人。是哪家的小姐?”
“甭管什麼來頭,王家都不好惹。小小女子這般生事,真是大逆不道。”
四周輕聲議論,猜測着洛嫣和的身份,好奇她和王家哪邊更不好惹。
掌櫃一見來人,臉上立刻堆滿了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王公子,您可來了!這點小事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那王公子沒理會掌櫃的奉承,目光淩厲地轉向安穩坐着的洛嫣和:“光天化日,是誰在此擾亂經營?給我站出來!”
洛嫣和依舊沒理會。
“不說話,那可别怪我秉公執法了!”他眉頭微皺,顯然對洛嫣和的無視感到不滿。
然而當他走過去看清洛嫣和的面容時,嚣張氣焰頓時消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清……清晏郡主?”
王之桉曾見過洛嫣和一面。與其說是見面,實則不過是去拜會承王殿下時,在府門外遙遙一望。
對于想要攀附溫承延的人來說,沒人不知道洛嫣和。
其實不止如此,京城裡誰人不知,這位清晏郡主是皇上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掌上明珠。
所以,在王之桉看到洛嫣和的一瞬間,便心頭一緊,驚覺不妙。但轉念一想,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若能好好表現,這不正是攀附的良機?
心中思緒流轉,王之桉連忙上前行禮:“郡主,您怎麼在這?”
知曉了洛嫣和的身份,又見王之桉行禮問安,态度恭敬,掌櫃直接愣住,其他圍觀者更是不可置信,先前大肆議論之人也連忙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來茶樓自然是來喝茶的。”洛嫣和擡眸看他,“你方才說,誰在此擾亂經營啊?”
“這……”王之桉左顧右盼,最後給了掌櫃一巴掌,“哪有人擾亂經營,竟敢撒謊報官!該當何罪!”
“上官饒命,小的該死!”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掌櫃雙腿一軟,當即便要跪下。
洛嫣和眼風一掃,紫珠立刻會意,一把攔住掌櫃,語帶譏诮,陰陽怪氣:“我們主子不過是想再喝一次花見春,這禮,我們可受不起!”
“郡主哪裡話,我們……”
見掌櫃還在辯解,王之桉厲聲打斷:“混賬東西!還不快去準備!”
掌櫃連忙應聲:“小的這就去,小的這就去!”
一路小跑,掌櫃跑出茶樓,過了好一會,才賠着笑臉,把少年請了回來。看他那副肉疼又不得不強撐笑意的模樣,想必是被少年狠狠敲了一筆。
不多時,一壺新茶奉上,茶湯澄澈金黃,花香馥郁,确實比方才那壺要醇厚許多。
“郡主可還滿意?”王之桉湊上前,滿臉堆笑。
洛嫣和其實從未嘗過真正的花見春,今日不過是為少年讨個公道。她淺啜一口,微微颔首:“不錯。”
掌櫃在一旁戰戰兢兢,直到聽見這聲評價才敢悄悄抹去額角的冷汗。此刻他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貪那點銀錢?
王之桉見她喜歡,立刻道:“郡主若喜歡,我日日着人給您送去。”
“不必了。”洛嫣和放下茶盞,目光轉向少年,“與其日日送茶,還不如直接将這制茶之人帶回府中。”
聽到洛嫣和直接要人,王之桉二話不說,便替他同意了:“沒問題,能為郡主效力是他的福氣。”
洛嫣和沒有理他,看向少年:“你可願意同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