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來了。”克裡斯在方向舵後冷不丁說了一句,“吉爾,你看見了嗎?”
吉爾站了起來,原本要去拿望遠鏡,不過在那之前她就看到了正緩緩從遠處浮現——确實看上去像是從海中浮出來的——的龐大遊輪。白色的船身緩緩分開灰藍色的海水,有如優雅的巨獸向他們乘坐的快艇靠近。雖然看起來緩慢,但速度其實相當可觀,沒一會兒距離就近到無法看清輪船的全貌。
“準備好。”裡昂拉着樂樂站了起來。康斯坦丁也把外套穿回了身上,還抖了抖領子。
樂樂屏住呼吸,看着輪船分開海水越來越近。克裡斯穩住了快艇,不緊不慢地靠了過去。
在輪船側面有外置的樓梯通往底層甲闆,樓梯底部站着幾個在制服外套了橙色救生衣的男人,其中一個穿着白色制服,沒套救生衣,正是這人舉起手朝他們的快艇揮了揮。
“請問您幾位誰叫瓦倫汀?”快艇靠過去之後,有人幫忙把小艇拴住,領頭的這位則用一口相當蹩腳的英文發問,“吉爾·瓦倫汀。”
“是我。”吉爾上前和男人握了握手。
男人點點頭,掃了眼其他人,“我收到的通知是你們有三個人。”
“臨時變動。”吉爾言簡意赅,“船是去紐約的,對嗎?”
男人點了點頭,開始帶他們沿着樓梯往上走,“在紐約停靠,是的。大概要花兩個星期。”他說。
船上要更暖和一些,沒有快艇上那麼颠簸,隻是随着海浪有輕微的搖晃。底層甲闆上有船員在走動,不過人并不多,幾個大胡子水手朝這群奇怪來客投來好奇的目光。綠色的甲闆濕漉漉的,但并不髒。一些救生圈和救生衣挂在甲闆旁的欄杆上。
樂樂好奇地越過欄杆望向下面的海水,又看了看他們的小艇。裡昂拉了拉她,跟上其他人的腳步進入了船艙内部。
遊輪裡面像是另一個世界,尤其是在他們乘坐電梯向上之後,地闆變成了漂亮的木地闆,擦得锃亮,牆上挂着大幅油畫,仿佛這裡是什麼高檔酒店似的。海浪聲也完全聽不見了,不過某種機械的聲音從腳下隐隐傳來,提醒着衆人他們還沒有回到陸地上。
“你們的房間在三樓,就是這一層。”男人掏出三張卡遞給吉爾,“隻有三間空房,你們擠擠。”
吉爾點了點頭。
男人繼續說道:“房間裡有電話,可以叫客房服務。想去餐廳的話,用餐時間和其他信息都寫在門後的闆子上。”這一段話是用法語說的,吉爾瞟了樂樂一眼,樂樂點了點頭,簡單地翻譯了一下。
“祝您旅途愉快,小姐。”男人朝樂樂笑了笑,然後嚴肅地跟吉爾握手,接着就轉身離開了。
吉爾松了口氣,把一張卡給克裡斯,另一張卡給裡昂,“樂樂,你是跟我住一起?”她目光裡閃過促狹的意味,“還是你想跟你男朋友住一起?”
樂樂“啊”了一聲,看了眼裡昂,真真切切的猶豫了起來。她還挺想抱着裡昂睡覺的,但她不好意思。
康斯坦丁搖了搖頭,伸手勾住裡昂的脖子說道:“看起來咱倆要湊合湊合了,别擔心,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樂樂又“啊”了一聲,這次帶着抗議和不高興的意味。裡昂歎了口氣,替所有人做出決定。他拉着樂樂說:“你跟着我。”本來裡昂也不放心樂樂離開自己的視線。
克裡斯默默把手裡提着的疫苗保險箱交給了吉爾。
樂樂像隻安靜的小耗子一樣跟着裡昂進了房間。還挺敞亮的,不過屋裡隻有一張床,而且不是King Size,頂多比單人床寬那麼一點兒。
“有熱水。”裡昂已經滿屋轉了一圈還檢查了浴室,“你先洗。這是換洗衣服。”他從床上拎起來抖了抖,“可能有點兒大,這裡應該有能買衣服的地方。睡醒了再說吧。”
“大就大吧。”樂樂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後抓起換洗衣服迅速溜進了于是開始洗澡。她的體溫在睡了一覺之後應該多少恢複了一些,洗完熱水澡樂樂覺得自己就像滿血複活了一樣。她換好衣服溜出去,探頭張望了一下,發現裡昂正在門口和人說話。
“……先回去,之後怎麼辦?”門外的人聲音聽起來像是吉爾。
裡昂回頭看了眼樂樂,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對吉爾說:“晚上再談吧,先休息。”吉爾似乎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樂樂坐在床上,晃着還有點兒濕的雙腳加速風幹,“吉爾來幹嘛?”
“FBC在追問你的下落了。”裡昂一邊往浴室走一邊把外套什麼的脫了一地,樂樂覺得隻有男人才能掌握這種技巧,“但我爺爺這邊出面把他們的人攔下了。我想摩根·蘭斯提爾接下來會有一番動作。”
“哦。”樂樂不懂,但覺得自己多半也幫不上什麼忙。
“先睡覺吧。”裡昂關門前對樂樂說,“不要擔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