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陽實際上是個很好哄的人。
由于在組織裡長大,在他覺醒異能前沒什麼人哄過他,所以以前也沒人發現他其實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類型。
人生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冬木陽瞬間産生了點類似“蘇格蘭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思想。
然而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冬木陽很會衡量利弊,他隻是想,蘇格蘭要真是警察,那也無所謂。他和琴酒不同,對于“叛徒”這種存在沒有特别的憎恨,蘇格蘭如果是警察,他還能以此威脅蘇格蘭,讓對方在琴酒對自己動手時給自己幫忙,不然就直接把事情捅到朗姆那裡。
當然了,看在這一年朝夕相處的份上,作為交換,如果蘇格蘭那時願意幫自己,冬木陽也是很樂意幫他消減一些作為警察的證據的。
在吃了蘇格蘭帶來的組織特地給他研究的止痛藥後,冬木陽又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愉快地和蘇格蘭聊了會今天發生的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大概是藥物發揮了作用,很快靠着蘇格蘭睡着了。
蘇格蘭将外套蓋在他的腦袋上,在路人的注視下,将人抱在懷裡,就這麼帶回了安全屋。
“據說是一個小時前,在廢棄場被刺激性氣體熏了一會。”蘇格蘭如是和朗姆報告道,“與幾個不明組織派來的殺手動了手,除去對他的身體負荷比較大外,精神上還是很開心的。”
朗姆并不贊同這樣的行為。他根本不在乎帕林卡精神上有什麼毛病,要不是琴酒最近三番四次地給他找事做,朗姆巴不得找機會把人弄成傻子,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對方在組織的價值。
被人咬還要挑?
等帕林卡被藥成傻子了,就讓所有人都去咬他一口。
“是嗎。”朗姆的聲音用了變聲器處理,“那些殺手是成人?”
蘇格蘭擰眉:“帕林卡沒和我說這個。”
“那就去查。”朗姆沒什麼感情地命令道,“如果對方是小孩,這周末就把帕林卡帶回來。”
蘇格蘭和波本對視一眼,語氣平常地問道:“小孩怎麼了?組織裡還有不準對小孩下手的規定嗎。”
朗姆詭異地笑了兩聲。
“自然沒有這種天真的規定。”朗姆說,“但那會帕林卡記起多餘的東西。”
“蘇格蘭,照我說的去做,别問不必要的事。”
朗姆挂斷了電話。
蘇格蘭的神色晦暗,稍稍側過臉,看向沙發上沉睡的帕林卡。
“藥不是雪莉直接交過來的。”萊伊忽然冒出這一句,“我明天會路過實驗室。”
波本難得沒有反駁他。
少年蜷縮着身體,已經換了睡衣,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穩。
睡衣是前段時間買的,給帕林卡有些大了。他的手腕細白,不活蹦亂跳地搗亂時,就給人以一種被精心豢養的,見不得光的病态美。
波本看了他一會,無聲地将他從沙發上抱起。
帕林卡的身體對這樣的動作習以為常,大概是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覺得安心,甚至無意識地往波本懷裡縮了縮。
波本笑了下,沒什麼特殊的反應。
他隻是像以前一樣,抱着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二樓。
……
冬木陽又做了那個夢。
明明從很久以前起,他就不會做這個夢了。
短手短腳的小孩子被人抱在懷裡,冬木陽擡頭,雖然看不清抱着自己的女人的臉,但注意到她和自己一樣,都有着一頭銀色的長發。
“安傑洛。”他聽到女人這麼喊自己,“這位是彭格列的後裔,也是我們家族發誓要保護的繼承人。你要有禮貌,不能總躲在媽媽懷裡,知道嗎。”
“哈哈哈。”同樣看不清臉的男人笑道,“不要和小孩子說這麼沉重的話題。再說了,阿綱才四歲,我沒有讓他參與到繼承人的鬥争中的意思。”
“他的身體裡流着初代的血。”女人捏了捏懷裡孩子的小手,“再說了,是安傑洛感應到了阿綱。”
冬木陽用力地眨了眨眼,試圖看清這個夢境的全貌。
他感到女人懷抱着自己的手松開,大人們注視着他,而他注視着那個躲在婦人身後,隻探出一個毛茸茸的棕色腦袋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呢?”冬木陽聽到自己這樣問他。
棕發的孩子愣了愣,迷茫地擡頭,看向圍觀的大人。
“阿綱聽不懂意大利語。”母親很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是自己在家裡學了六個月的日語嗎,安傑洛,别捉弄人家。”
小冬木癟了癟嘴,流暢地切換日語。
他笑起來,沒再問剛才的問題,反而熱情地湊近了些。
“你好,阿綱。”小朋友用帶着西西裡口音的日語說,“我是安傑洛,媽媽說這在意大利語裡是天使的意思。”
“嗯……好像也可以翻譯成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