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渝小跑過來，絲毫沒有學霸頭一次做壞事的心虛，反而異常亢奮，每根頭發絲都是跳躍的，眼睛閃得像大燈泡。

“我們怎麼出去？”

不等陳訣說話，朋友東哥搶先接過謝渝的話頭。

“操場後面的栅欄有個豁口，可以翻過去，我們帶你。”

一群人偷偷摸摸地躲開巡邏的保安和老師，在安靜的校園裡狂奔，鑽進灌木叢，看向被掰掉了尖刺的鐵栅欄。

朋友們一個挨一個翻過去，陳訣看向謝渝。

“以前翻過牆嗎？”

謝渝搖頭。

“我上去拉你。”

“嗯！”

陳訣幹淨利落地爬上欄杆頂，朝下方的謝渝伸出手：“你踩那裡，然後抓住我。”

謝渝握緊他的手，借力朝上爬。

巡邏的手電朝他們這邊晃過來，陳訣眼疾手快地摟住謝渝的腰，直接摔下栅欄。

陳訣沒良心，拿謝渝當肉墊子，紮進綠化帶裡。

主任的手電逼近，朋友們連拉帶拽地從綠化帶裡救出他們，攔上兩輛出租，高高興興地來到朋友哥哥的車庫。

朋友的堂哥迎他們進去，拉開閘門，期待中狂拽酷炫的賽車場成了輪胎圍起來的水泥地。

陳訣脫口而出：“不兒，卡丁車啊？”

堂哥反問：“咋啦，不滿意？”

“沒有，相當滿意。”

隻要不坐在教室，幹什麼都是好玩的。

幾人各自戴上安全帽，唯獨謝渝疑似智商欠缺，扣不上卡扣。

陳訣粗暴地扯過安全帽的袋子，拽到自己面前，調到最緊的那一檔，扣好。

“小決，我好像有點呼吸不上來。”

陳訣是故意勒他的，但謝渝講話時無辜又天真的蠢樣實在可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再給你調調。”

戴好帽子，他們坐進各自心儀的卡丁車。謝渝不聲不響地把自己塞進陳訣的副駕。

“幹嘛，開你自己的車去。”

“我不會開，先跟你學一下。”

陳訣說：“咱們倆坐一起，車重是别人的兩倍，怎麼跑得過别人啊。”

謝渝的眼眸暗淡下去，輕輕“哦”了一聲，乖巧地埋頭要走。

陳訣伸手抓住謝渝的校服。

“就帶你一圈。”

謝渝重新露出笑容：“好！”

說一圈，卻跑了五圈。

因為兩圈過後，謝渝和他打上了配合，總能在過彎道時他松開油門的那一刻，替他踩下刹車，順利擺過車尾。

陳訣隻管踩油門，省去了思考時間，甩開别人一大截。

他越跑越興奮，完全忘了讓謝渝下車這回事。

陳訣開得風馳電掣，厚重的黃劉海統統被吹到腦後，發絲飛揚，放肆大喊：“爽！”

謝渝扭頭看他一眼，也學着他的樣子大喊。

路過朋友的時候，陳訣賤嗖嗖地發出挑釁：“東哥，你不行啊！”

“你丫等着！”

陳訣猛踩油門，打滿方向盤，成功攔住朋友的進攻。

謝渝跟着他一起犯賤：“東哥，你還得練。”

東哥急了：“學霸你怎麼這麼快就學壞了！你别坐他車了，來我副駕學點好的。”

陳訣回頭喊：“謝渝，你自己說，你樂意坐誰的車！”

謝渝大喊：“你的！”

六月潮濕的夏風，卡丁車的機油味，叛逆初中生的歡呼，在整個車場回蕩。

回家之前，謝渝認真地對他說：“小決，謝謝你！”

“謝什麼？”

“我今天過得很開心！”

陳訣在心裡笑謝渝傻。

等他回去發現老師打電話通知家長逃課的事，挨家長一頓胖揍，就知道他用心有多險惡了。

可第二天，陳訣沒瞧見謝渝挨揍的傷，隻瞧見一口開朗的大白牙。

“小決，今天還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