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這天起,陳訣經常诓騙謝渝跟他出去鬼混,謝渝每次都屁颠屁颠地跟他去。
隻是發展到後期,謝渝總會找個地方補作業。不光自己補,還要拉着他們一起補,按着陳訣的頭逼他寫卷子。
謝渝美名其曰:“這樣萬一逃課被抓住,可以說出去上補習班了。”
他們一度出現了在黑網吧裡排排坐,不開電腦不打遊戲,埋頭狂寫練習冊的奇觀。
有次警察突擊檢查未成年上網,幾人正趴在桌子上抓耳撓腮地寫英語卷子。
謝渝早早完成自己的作業,監督其他人寫作業,尤其是緊挨自己的陳訣。
見陳訣張嘴要咬筆頭,謝渝敏捷地伸手撥開。
“不衛生。”
陳訣幹脆将筆甩到桌子上。
“哎呀這個作文我真憋不出來,總有一天我要讓外國人都給我tell Chinese。”
謝渝拾起筆,重新塞回陳訣手裡,順便糾正他:“是Speak Chinese。”
“為什麼tell不對?”
“固定搭配,記住就好。”
陳訣顯然接受不了這種毫無邏輯的事情,忿忿地掏出謝渝要他準備的筆記本,記下“speak Chinese”,在旁邊畫一個中指,象征着固定搭配。
心虛的老闆跟着警察過來,看見這幅欣欣向榮的景象,那可謂是瞌睡遞上枕頭,安詳了。
他撲過來摟住他們幾個,跟警察同志解釋:“我這兒免費給學生提供自習到地方,真沒有未成年上網。”
警察掠過陳訣的黃毛,東哥的棕毛,和其他朋友們花花綠綠的毛,看向一頭黑發的謝渝。
“你們真的沒碰過電腦嗎?”
謝渝點頭,真摯的表情說服力十足。
其餘人跟着發聲,訴說自己的委屈。
“警察叔叔,我坐這淨剩寫作業了,我連開機鍵都沒碰上!”
警察笑眯眯地問:“你知道開機鍵在哪啊。”
東哥熟練地一指,老闆喜提停業整頓。
打那以後,他們改換到朋友哥哥的賽車場寫作業,寫完再跟小老師謝渝撒潑打滾,讨兩圈卡丁車作為獎勵。
這件事持續了一整年,直到他們倆跑出去吃馄炖吃進醫院那次,陳訣對謝渝的厭惡,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為了捉弄謝渝而假裝做朋友。
當然,吃完馄炖沒多久,也到了死老頭和陳曉霓鬧離婚的事件。
陳訣抱着哭成淚人的陳曉霓,告訴她,說自己明天就上派出所改名,改姓陳。
他爹起的決字也不要,改成訣,從此和這個人劃清關系,訣别過去的一切。
“爛人留着有什麼用,你有我在呢,媽媽,沒什麼好難過的。”
陳曉霓擡頭看見他的黃毛,哭得更大聲。
“就是隻有你在我才覺得完蛋,我能指望你幹嘛,靠你的黃毛帶我沿街乞讨嗎?但凡你有點小魚的樣子,你爸會不要你嗎!”
陳訣咬緊嘴唇,憋着股氣哄陳曉霓入睡,關緊陽台門,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偷偷哭。
隔壁陽台的推拉門被急切地推開,看到陳訣趴在欄杆上,謝渝熟練地翻過中間地帶,跳進他的陽台。
“小決!我剛剛聽媽媽說,你爸爸要和阿姨離婚,你别害怕,我……”
謝渝的嗓音傳進陳訣耳朵的那一刻,陳曉霓過往的無數話語在他腦海裡回蕩,最後都彙成一句。
但凡你有點小魚的樣子,你爸會不要你嗎?
“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