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還有這等妙人?”觀雲越眉頭一挑,帶些戲谑的語氣寫道。在她的印象裡,蜀山禁令嚴格,仙門大會上見過幾個蜀山弟子,盡管也算人中龍鳳,卻太過死闆,怎麼出一個如此精通禁術的人?
但她又故意沒把話說明,準備看看對方會是什麼反應,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感覺被冒犯,“你的意思是,我學了禁術?”
觀雲越提筆道,“怎麼,現在蜀山已經不禁止了?”
“非也,藏書閣裡應有盡有,我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師尊說過,這些術法不過是因為威力過大或易走火入魔才被禁止,我又不會,所以我自是可以看的。”
她看了這話,想對方多半是個年輕修士,又寫,“也包括這些殺人技?我記得蜀山可把擅長這類術法的人稱為魔修。”她還尚未寫完,對方的字迹才開始浮現,“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觀雲越一笑并沒有回答,隻是起身梳理一番,再走出房門,已是另一幅模樣,一襲青衫,高高束發,盡管一幅文雅打扮,卻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質。
她隻等了片刻,便來了一女子,那女子看宗主嘴角噙着笑意,今日心情倒是不錯的樣子,開口道,“宗主,我已去查過,蜀山的年輕弟子中并沒有畫像上那人。這是近幾年的蜀山弟子名單和畫像生平。”
觀雲越隻粗略掃了一眼又問,“在蜀山的這些日子,有沒有聽過一個叫窦雁的人?”
那女子仔細想了想,答道,“并未。我細細了解過每個弟子,她們中沒有叫窦雁的。”
觀雲越笑了笑,點點頭,又道,“莫緣派叛逃的那批長老呢?”
“已擒住一人,但她……不肯歸降。”
“她早時受我母親恩惠,才混了一個長老的位子,卻受人蠱惑,叛宗背主——不過我念在她是長輩。”觀雲越沉吟片刻,冷清道,“就成全她,死後墓碑免去她那莫緣派長老的名号,與她那友人合葬吧。”
那女子又道,“她說她想見您。”
“不必了。”
再回房時,那筆記上又多了幾處注解,甚至在推測自己還沒寫完的術法的用處,本來她還在想這人還真不客氣。待觀雲越細細讀時,越發覺得這人與自己投緣,直到她字迹結束的最後一行,後面多了一行字,“為什麼我能用這個聯系上你?這也是你做的嗎?你修的哪道?”
她暗想道,蜀山根本就沒有窦雁這個人,這小騙子倒是又問起自己的情況來了。
不過她也不打算揭穿對方,畢竟很難碰到這麼有趣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用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旁人也能寫了,這可是我同山下的修士買的。你手上的又是從哪來的?”她存着逗逗對方的心思寫。
“這個,是我撿的。”對方遲疑了一會兒,才寫下後半句。
“算了,看在你和我聊得來的份上,姑且同意你在我的劄記上寫字了。”
對方許久不言語,既是奇遇,多思無益,觀雲越收起面前的書本,不再多想,往山後桃林去,她的母親極愛桃花,所以莫緣派内外曾種滿桃花。自她從玄天宗叛逃回到莫緣派後,她的母親也逐漸不理派内事務,時常失蹤,就連她也不能常見,至今為止,莫緣派幾乎名存實亡,大部分勢力為觀雲宗所收服。
觀雲宗内同樣有桃林滿山,一年四季皆為春色,茂林修竹、桃花流水,欣欣向榮。
她走進林中屋舍,屋中有人住過和整理的痕迹,但這人三日前便離開了。
三日前正好是她外出回來,她母親不肯見她。
“母親還是怪我害了師尊。”觀雲越喃喃自語道,“但這非我本意。”
觀雲越之所以拜入玄天宗,無非是想要探知那藏寶閣中的辛秘和法術典籍,隻是沒想到自己母親與淩霄還有一層糾葛,也不曾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竟會誤引師尊走火入魔。
那之後母親才告訴她,“你本來并非魔族,要說應是半人半魔。你的原身本是蓮花,融入了我一半魔族血脈,而你身上另一半的血脈,就來自淩霄。”
在知道這一切之前,她生于魔族,是莫緣派少主。在知道這一切之後,觀雲越也從未把母親和師尊等同,畢竟親緣血脈在她眼裡不過隻是一層血脈相連。
出生之後、拜師之前她從未見過淩霄,所以淩霄隻是師尊,不是另一位母親。
淩霄待她們,不過如此。
隻是自淩霄死後,她的母親有意避着她,隻是偶爾回這桃林一住。
她漫步于桃林之中,走至緩坡,隻聽得另一邊的喧鬧聲。
“諸位,來我觀雲宗有何貴幹?”一道女聲自上方傳來。
山下諸人停手擡頭,隻見一絕色少年從山坡而下,眉眼如畫,眼角高挑,青衫束發,容貌昳麗,來人正是觀雲宗主,觀雲越。
觀雲越上前,将手下護至身後,那幾人隻得停手,其中一人道,“我們隻是想來讨一讨公道。”
“我不記得我觀雲宗與你們有什麼過節,不過既是讨公道,為何不去前廳?反而闖入我觀雲宗内。”觀雲越已然喚出本命靈劍,一幅要動手的樣子。
“觀宗主,我們隻是來講道理的,可不是來打架的。”後面那白衣女子忙道。
“我第一次見闖入别人宗内,打傷别人門徒,然後要講道理的。”觀雲越面上喜怒不顯,隻是目光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