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兩個鬧鈴同時響起。
婚房離兩人公司差不多的路程,但因為許願的車還停在酒店,所以鄭聿禮先送她上班。
頭次從婚房往酒店出發上班,雖然不遠,但害怕遲到也難免慌張。
許願沒吃早飯,打算先到酒店換了工裝再說。
下車的時候,鄭聿禮又跟她說了一句:“周末去選婚紗。”
許願邁出去的那隻腳落在地上,而後轉臉回她:“好。”
沒時間多想,她擡步往酒店大樓走。
快步走出幾步,腳下一頓,她不自覺回頭看,那輛黑色轎車已迎着晨光往東邊去了。
相處四十八小時後。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鄭聿禮為她安排的婚姻生活。
從更衣室出來,許願一進到大辦公室,就看到紮堆搶時間吃早飯的人堆,真是稀奇,方伊也在。
“方大小姐,今天怎麼這麼早?”
“呦嘿…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方伊從椅子上站起來仔細觀察許願,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吃燒麥啃包子啜豆漿的同事也紛紛轉臉:“呦!還真是許經理來了,這麼早?”
“早嗎?”許願掏手機看時間,已經比平常晚到了五分鐘。她擠過去,從桌上的早餐袋裡拿了一個燒麥,也不問誰買的,拿起來就吃。
方伊:“我姐夫連早飯都不管你呀?”
許願:“去你的,我怕遲到,自己沒吃。”
這邊。
送完許願,鄭聿禮并沒有直接到公司,他吩咐司機去了大廈附近一家茶室,邊喝茶邊吃早飯。
今天約了梁時言一行到公司談項目方案。
他故意遲到,就是不想看到梁時言那張嬉笑的臉,他想也不用想就能猜到梁時言那張狗嘴能吐出什麼狗話來。
會議約定的開始後,鄭聿禮才姗姗來遲,助理推開了會議室大門,他款步進來:
“不好意思梁總,有事在路上耽擱了。”
梁時言擡手看表,遲到十五分鐘,還真有你的,他拿眼皮看鄭聿禮:“送老婆就說送老婆,還有事兒耽誤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身旁的副手一手掩鼻假意咳嗽了兩聲,提醒梁時言注意場合,在座的高管們紛紛低眉垂目假裝沒聽到。
鄭聿禮的下屬們更是靜息凝神,不敢出聲。
空氣一滞。
鄭聿禮瞥了梁時言一眼,脫了西裝外套交給一旁的助理,很随意的樣子,拉開椅子坐下,開口道:“噢,對了,我結婚的時候就不給單獨給你發請帖了,你多留意群裡消息。”
冷不防被将了一軍。
梁時言緊了緊下颌,随即盯着鄭聿禮的助手,擡下巴指揮道:“快點開始吧,沒看你們老闆都發火了,小心扣你工資。”
栽贓他小氣。
鄭聿禮不說話。
梁時言暗笑。
中午的時候徐秀珍給許願來了電話。
挂電話前,徐秀珍說:“你爸最近住家裡,你忙你的,不用惦記我。”
這是讓她最近别回去。
許願:“好…知道了。”
許闵昌跟那個女人領了結婚證。
想起那個女人燙了卷發的樣子,一點都比不上母親。
挂了電話,許願心裡一陣堵塞,像被紮進塑料袋裡,悶悶的,說不清的滋味,她緩了好久好久。
許願突然笑出來,捏着電話的手緊了又緊。
沒人記得母親的生日,包括奶奶。随時間流逝,媽媽在回憶裡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許願感覺她就要抓不住她了。
她從餐廳跑回辦公室,坐在桌前翻出包裡的皮夾,緩緩抽出身份證後面珍藏的一張照片,默默看了良久,直到母親的樣子重新在腦中清晰起來,她笑着低喃了一句:“媽,生日快樂。”
那句我想你。
她在心裡,在無數個清晨夜晚,在第一次肚子痛來例假,在小學放學時刻的大雨,在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在她找到工作收到第一筆工資,以及無數孤立無依的日子裡,無數彷徨無措的時刻。她在心裡,說了無數遍。
此時,手機有消息進來。
許願緩緩神,解屏手機。
鄭聿禮:中午吃的什麼?
許願盯着手機屏不自覺彎了嘴角,一滴淚緩緩順着眼角淌下來,她擡手抹掉,專心編輯回複消息。
沒回他吃的什麼。
她有些任性的回道:我晚上想吃蛋糕。
幾乎同時她收到回複。
鄭聿禮回她:好。
又說:下班去接你。
許願:好。
鄭聿禮盯着屏幕來回掃過對話框,幾次之後,鎖屏手機。
一個小時後。
車在老宅門外停下,不等司機開門,他推門下車,對司機吩咐道:“後備箱的東西拿到廚房去,禮盒單獨交給管家,”
梁時言那小子還總算是有良心,從他這兒弄走了幾瓶紅酒,今天來帶了兩套小葉紫檀木梳,說對女性養發養生有好處。他給許願留了一套,這一套帶了回來。
不出意料,母親沈清凝還在睡午覺。
王敏儀在書房練字。
“年齡大了,中午睡一會兒晚上就睡不着了。”她瞟一眼站在一旁的鄭聿禮,見他氣色不錯,視線又落回筆下的水竹紙上,心道這小子有了媳婦還沒忘記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