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的家國,也是夏文柳的家國。
但更是一衆封建勢力盤踞分食的家國。
作為一個社會主義社會的穿書者,席衡對于封建勢力感觸不深。
除了新聞提到的宗祠族譜外,席衡了解的就隻有曆史書上的沉默印刷字。
席衡安慰道:“太師狼子野心,非主公不察之過。再則,改朝換代,非一日之功。
太師如今尚且有扶植五皇子之心,或許并非有謀逆之心,而是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夏文柳敲敲劍身,歎道:“徐家的江山,何須我多想。為君者,不察民情,不恤民意。又怎麼輪到我一守邊的屠夫憂慮。”
秉持着脫離敵方主場的心态,加上血脈中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傳統。
席衡順勢脫口而出:“女郎,前朝傾滅之時,亦是賣官鬻爵,重徭役輕恤民。
文熙帝大肆攬财享樂,五皇子為人卑劣。可見徐氏非明君之相。不如另起爐竈,破而後立。”
在對方的家族企業和一群創業頭領們争,不如徹底洗牌,另立新皇朝。
夏文柳詫異地看他一眼:“是我着相了,想着你雖文武不通,但做菜好吃,即使一無是處,也能做個廚子。沒想到你竟然有伊尹之心。”
見席衡面露不解,她解釋道:“伊尹乃殷商開國功臣,他常以烹饪與治國作比。”
席衡慚愧:“某隻是想,如果主公之父是死于五皇子、文熙帝和太師之手。若想三人并除,隻有主公另立新皇或成為開國皇帝。
新皇會畏懼太師家世不敢輕舉妄動,甚至倒戈。而主公不缺兵馬錢糧,天時地利人和具備,或可身披皇袍。”
然後他便有從龍之功,變成開國功臣。
楚家豪富,富可敵國,自然是不缺錢糧的。
夏文柳不缺兵馬,是因為二十萬的夏家軍。
這也是原小說中後期她擾亂時局,五皇子無法直接對付她的原因。
夏文柳是夏家僅剩的血脈,沒有證據,對她下手就是直接逼反夏家軍。
夏文柳作為職業軍人,夏家軍将軍,對他所說的更加明了。
景朝真正有實力打仗的人員數量是有限的,但更有限的是錢糧,萬人級别的軍隊,全都是吞噬錢糧的龐然大物。
全國非全日制軍人稱為府兵,也可以說是士兵後備役和退役士兵,約六十五萬。
這部分人是不能随意動的,特别是這段時期天災盛行,糧食減産短缺,朝廷也沒有餘糧。
若是把這部分人調動起來,百姓的生産力不足,下一年繼續減産,朝廷又發不出軍饷,必然招緻軍隊嘩變。
無論現在那個皇帝當位,隻要不想亡國,就不會有人動這部分人。
景朝全日制的軍人分别是,京城六萬守城和守衛皇宮的禁軍,邊境四大軍團。
東南水師五萬,東北孟家軍八萬,正北至西北申家軍十二萬,正南至西南夏家軍二十萬。
夏家軍因為騎兵比例較少,常年步兵數量較高。
單人數占到總量的五分之二,改朝換代有點難度,但自立為王不是問題。
統領夏家軍需要兩個條件,一是虎符,二是夏家人的身份。
夏家人多年統帥軍隊,景朝常年克扣軍饷,拖欠獎賞,是以夏家軍錢糧幾乎源于夏家。
夏家雖因此常年經濟窘迫,卻能與士兵們親如一家,擁有無與倫比的軍隊統治力。
夏家血脈比虎符更有效力——但僅限于軍士們熟悉的夏家人,夏叔父的兒女并無從軍。
因此現在真正能指揮軍隊的,隻有夏叔父和夏文柳。
至于虎符,逝去的夏帥有半枚,現在在夏叔父身上。
還有半枚在夏文柳身上——她是夏帥屬意的繼承人。
等夏叔父暴斃,那半枚虎符能不能收回來都無礙。
夏文柳搖頭:“改朝換代,必然要大動幹戈。夏家軍為曆代國守邊,調動他們,異族若趁虛入侵中原,招緻生靈塗炭。為一家之仇,有違曆代守邊英烈亡魂之志,不至如此。”
她自嘲地笑道:“吾殺叔父和堂妹是為除敵,堂弟未必參與此事。
吾為斬草除根加害他,已算心狠手辣。文熙帝除阿父,尚且不傷及無辜,吾怎能為報仇雪恨,如此不擇手段。”
席衡擡眉:“報仇雪恨的事,怎麼能用心狠手辣來形容呢?況且,若主公告知堂弟其父之過,他會助你、抑或是殺你?”
見夏文柳神色松動,席衡又勸道:“夏家軍若是落到此等紙上談兵的膏粱子弟之手,後果不堪設想啊!”
夏文柳閉眼,輕輕敲打木桌,低聲吟唱詩經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半響,她臉色沉靜,擺手:“席郎,改朝換代之說莫要再提。太師和至尊,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妄動,不若旁觀他們相鬥。”
“而五皇子此等卑劣小人,是決不可使其登上至尊之位。待吾先除此人,再作打算。”
席衡:……
看清了背後的推波助瀾之人,女配還是隻能除首惡,這就是封建社會的無奈嗎?
席衡突然意識到這是現實,不再是龍傲天小說。
連反派都要為國家安危對封建勢力忍讓和妥協,況且在古代除了烹饪相關技能外一無所長的自己。
回想起過去一旬,超過一半的收入用于交稅和交保護費,最後隻有不到一兩銀錢。
又想到那群過來連吃帶拿的無賴,裡面還有一個叫潘平的,是當年害死席父的嫌疑人。
他就不禁為自己當初救下女配慶幸——還好找到了反派女配這條金大腿,吃着軟飯就能當官。
為了抱緊金大腿,保持競争力,席衡決定開啟公務員的自我培養。
夏文柳突然發現,那粗通文墨的席大郎開始認真讀書習字了,雖然字寫得能與初稚童一較長短,但其心可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