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這根斷掉的鍊子,此刻正殘破不堪地躺在他西褲口袋裡的事實。
接話的語氣、态度,回答問題不疾不徐的速度,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任誰來也看不出一絲造謊的痕迹。
于是遊夏也沒多懷疑。
那就算了吧,她想,反正也不值什麼錢。
以及,她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
遊夏這時候走去屈曆洲身邊,半點沒猶豫,直接在他面前理所當然地攤開掌心,招招手朝他示意:“禮物,拿來吧。”
含蓄,矜持,扭捏,繞彎子。
在遊夏的人生字典裡,是完全累贅的情緒。
他剛才分明答應過的,她可沒忘。
屈曆洲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似乎又一次算到了她會這樣,也并沒有介意她過分直白地索要禮物的行為,像是早已習慣了她這樣。
他眉尾稍動,從茶案上的黑色禮袋中拿出一個長方禮盒,遞給她時補充了一句:“不知道這個顔色合不合你心意,如果不喜歡,可以重新給你買。”
他甚至清楚比起一件物品的價值與功能,遊夏更在意的永遠是這件商品的外在美觀度。他看起來仿佛對遊夏的生活習性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遊夏清楚他冷漠底色的性情。
有時候恐怕真的會錯以為他會是個像表面展現出來的這樣,細心,溫柔,紳士,順從,分寸感兼具的五好丈夫。
“這是什麼?”遊夏接過來,低頭來回觀察一圈手裡的東西,外包裝禮盒是純黑色的,沒有任何産品标志、說明、或是廣告宣傳語。
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好奇。于是緊忙想迫不及待地掀起禮盒上蓋。然而還沒等她成功打開,男人下一句給出的答案又讓她當場愣滞住。
“按.摩.棒。”屈曆洲淡聲回答。
他微微後靠向椅背,換了個更為放松的姿勢,修長指骨節奏規律地點扣在桌面,低垂的眼睫在此刻撩起,目光拉挑上來,如有實質般漸漸挪移。
最後緩慢對上女人的眼眸,唇角略彎,“不是說你的那個壞了麼?”
“經常亂震。”他補充。
一瞬間昨天下午關于影音室的社死回憶,再次回旋将她殺了個措手不及。
遊夏的确有時候比較神經大條一點。
但那并不代表她蠢。
相反,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昨天下午事發突然,她沒料到屈曆洲會回來,導緻她臨陣慌張。以至于當時的她沒時間細細思考,也不具備可以冷靜分析的機會,所以才會驚慌失措。
後來忙着來老宅家宴,也沒顧得上再複盤那回事。
但現在不一樣了。
事情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她整個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所以,隻要稍加回想,她就有理由懷疑。
其實他是不是早就知道。
關于她在電話裡,在影音室裡,自.慰的事?
想到這裡,遊夏不由地眯起眸子,認識凝視着坐在眼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屈曆洲當然沒有避開她的眼神。
他壓倒性的氣場依舊很穩,從容自若地回望她,接住女人飽含審視的目光,笑意如遊鱗觸水的波痕,散淡得難尋蹤迹。
他們的目光彼此于沉默中交觸。
她是這般不退不讓,微揚下巴,閃爍的眼睫昭示恰如其分的倔強,探究與戒備從表情裡呼之欲出。
而他亦不躲不匿,深黑瞳孔掩下一絲不明的情緒。
他們盡情地互相審視,目光交鋒,一場高端局博弈的攻防遊戲,伏藏在平靜無波的氣氛之下競逐暗湧。
半晌,是遊夏最先打破這份無聲對峙。
她蓦地沉下腰,倏然拉近彼此距離,身體壓低,一隻手撐在他身後的木椅靠背上,以完全霸道的姿勢将他圍困在椅子上。
男人低眉垂睫,微側頭,餘光瞥了眼她撐在椅子的手。又被遊夏捏着長方禮盒抵在他下颌,挑回來,逼迫他直視自己。
遊夏在這時傾身向前幾分,朝他湊得更近了些,手中禮盒從他下巴挪開,稍稍上移,不算小力地拍打幾下他的臉側。
她彎起嘴角,笑得咬牙切齒。
問他:“屈曆洲,你是在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