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霧其實并沒有想救馮晴,隻是她怕宋章晖惹出事端。
畢竟這裡和魔界交界,如果引得魔頭大肆絞殺,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甚至還沒有性命危險。
此刻,她還不知道,宋章晖已經回合歡宗了。
但是,她可以通過宋章晖的牽絲夢境找到他。
馮霧将自己的魂抽出來,然後嘗試再次進入夢境中。
無邊缥缈的煙雲在四處擴散,形成杳杳萬裡。
她感覺自己像一陣風,或者一場雨,就那樣飄零着。
飄着飄着,她就感覺到不對勁,怎麼這一次夢境中如此風雨交加?
這說明,宋章晖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幻。
在這個夢境中最深刻的記憶裡,是未來初見。
那是一年夏天,馮霧受天子昭告,降臨西邑蠻荒之地。
那西邑物資缺乏,民不聊生,連飯都吃不上,别說看這種虛頭巴腦的術法。
當地村民們第一次聽到道士降臨時,個個都很憤懑,覺得是天子戲弄他們,派了個繡花枕頭過來。
中看不中用。
于是道士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攻擊,有人吐痰、扔泥巴、拆廟,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馮霧在别處都被供奉的很好,這般不堪、邋遢的廟宇,她從來沒有居住過。
于是幹脆棄了廟,從一個散修開始修煉。
後來,她從各方打探到,西邑之地水仙和火神神廟有很多人供奉,這兩個的廟宇功德是最高的。
馮霧想去取取經。
西邑本就是難啃的骨頭,那水神的道士四面八方跑來跑去,忙得很,幾次三番都未尋得他。
時間久了她發現人們之所以崇拜這兩個道士,是因為他們對西邑很有建樹。
水仙可以潤澤大地,使百姓有糧;火神大神可以保天下太平,讓人們衣食豐盛。
馮霧有樣學樣,決定安排有用處的花仙立在此地。比如能結桃子的桃花、能入藥的芍藥、栀子花。
她做好筆記,正準備回汴京籌謀時,卻發現自己在旱天裡待了太久,中暑了。
她在此地本來無功德,如此便是靈法盡失。那時她剛下來,尚且年幼,修為也不高。
要飛回合歡宗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她便化作少女,進了旁邊的火神歇息。
那一日正是氐宿值日,明神主災,人間多動土和喪事。每當這樣的大日子,宋章晖都會親下廟宇,想要看看那些傷心、可憐的人兒,有什麼祈願。
他剛到西邑,隻見第八間廟宇中坐着一個妙齡少女,不像祈禱的樣子,他蹙了蹙眉。
那時宋章晖根正苗紅,一心向着大義,這種不入規矩的舉止,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于是他轉而去了别的廟宇。
而當他處理好西邑其他廟宇的禱告的時候,他還是秉着敬業的精神,再次看向了第八間廟宇。
他的眉頭一鎖再鎖,那個少女分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想也許她也有什麼難言之隐,隻不過年幼,表達不出來。
于是當晚,他入了她的夢。
撲通,一束紅光像天邊璀璨的晚霞,将他的元神浸潤,然後是撲鼻的雲彩之香,仔細聞夾雜着密密麻麻的廣闊氣息。
馮霧被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羞紅了臉,連連道:“請出去。”
“原是合歡宗同僚,在下宋章晖,唐突了。”宋章晖也漲紅了臉,連連退了出去。
那夜馮霧坐在月涼如水的台階,想起宋章晖的入侵,羞赫不已。大概是在香火的熏陶下,她也漲了幾分修為。
靠着這點修為,和被激發的潛能,她一躍回了合歡宗。
就這樣,兩人誤打誤撞,對彼此有了一些别樣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