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樓，關奶奶擺好碗筷，早就在飯桌邊候着了。
“小誦來了，洗洗手吃飯。”
桌上。
關奶奶就沒讓話掉下來過。
“搬這來上學近，省不少時間，平常就來奶奶家吃别客氣，多個碗的事。”
關奶奶知道蔣誦是一個人住這後，難免擔心，又不好多問。
“謝謝奶奶，不好給您添麻煩，我自己解決就好。”
“高中生學業重，有那時間多休息休息。”
關心跟着點頭。
關奶奶看在眼裡不吭一聲，孫女五天有兩天要提一句蔣誦，挂嘴上的詞兒全是誇贊。
她現在還小，哪想得了那麼多，還完全意識不到自個兒的過界，就覺着對人好就是回報。
吃完飯，關奶奶使喚關心去榨果汁，蔣誦則在廚房幫忙洗碗。
“哪還要你個孩子幫我洗碗，去跟心心喝果汁看會電視。”
“不了，我來就好。”蔣誦在水池邊站定，動手開始收拾。
關奶奶看他堅持，不再勸，隻得在一邊擦廚櫃：“你這孩子，幹活還挺利索，真懂事，怪不得父母放心一個人住。”
“以後有事您叫我一聲，幫您搭把手也是好的。”
身後傳來響動。
“你怎麼在洗碗啊……”關心端着杯子站在廚房門邊問。
“你這樣顯得我很不懂事。”她接到奶奶的眼神示意，走到蔣誦身邊，“你别洗了，不然我也要撸袖子了。”
“快去客廳看電視，廚房我來。”關奶奶催蔣誦出去。
“喝果汁去，我剛榨好的，走吧走吧。”
關奶奶順勢拿過盤子，“去吧，你們兩個小孩在廚房都擋事。”
蔣誦把手沖幹淨，被關心拉着袖子去了客廳。
看了有二十分鐘，關心突然收到山伯伯的消息。
小山坡後面的園子開滿了花，明後兩天有時間就來，說是還特意留了鮮花餅和甜茶。
“明天去小園子那邊，你想去嗎？”關心把手機給他看，問道。
蔣誦垂眸瞥了眼，“去看看。”
“好，那等我睡醒下去找你，一塊去。”
“嗯。”
次日。
關心起得比往常早，九點就醒了，洗漱後便來敲蔣誦的門。
沒人應也沒人開門，關心給他發消息，又揚手拍了兩下門闆：“蔣誦，蔣誦。”
沒一會，頂着一頭淩亂頭發的蔣誦出現在她眼前。
簡單的白T和運動褲，睡眼惺忪，完全一副被打擾吵醒的模樣。
蔣誦：“怎麼起這麼早。”
“我睡得早。”關心被他帶着進了屋。
“坐會兒，我洗把臉。”
“你困的話再睡一個小時也行，我以為你習慣早起才來找你的。”
畢竟他每天上學都比她先到班級。
“不困。”
蔣誦轉身去衛生間，他對一睜眼能看見關心這件事還有點恍惚。
他自在慣了，沒遇到關心之前哪怕上學也常有遲到，誰還不想多睡會兒覺。
昨晚以為她會睡得晚恐怕要下午出門，因此他沒考慮時間，熬個大夜寫題睡到現在。
“冰箱有吃的，自己拿。”
關心嗯一聲，乖乖坐沙發等他。
到達院子時間剛過十一點。
“今天帶你去我的屋子坐坐。”關心推開正中間那扇門。
随後打開兩扇窗，任由風吹進來，“你上回來什麼時候？”
蔣誦：“三月份。”
他來過三次，第一回來，住在這裡的叔叔阿姨們熱情得像見了大客戶，把他帶到院子之後送來許多吃食。
關心騙他來這需要付錢，事實上他說聲謝謝都顯得多餘，壓根插不上話。
在山伯伯小兒子的介紹下，他逛完了這一片地方，徹底了解關心給了他一把什麼鑰匙。
第二回第三回，他帶來同樣花了心思的回禮，否則沒臉待這兒。
關心笑容裡透着狡黠：“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吃過午飯，關心領着蔣誦參觀她那幾個鎖着的房間，擺的都是往年收到的生日禮物。
“我看你有點無聊，你自己參觀，我泡個茶。”關心坐在茶幾邊搗鼓小茶壺，時不時用手指撚個小點心放嘴裡嚼。
蔣誦确實挺好奇，晃悠着從外往裡逛。
“關心。”蔣誦眸光鎖在幾本粉色封面的相冊上，“相冊能不能看。”
“什麼相冊？”
蔣誦手拿相冊走過來，關心背影纖瘦，坐在矮腳軟凳上認真觀察茶水翻騰的景象令他誤以為和關心熟識多年。
其實還不到十個月。
“這個嗎？”關心把三本相冊按順序放在茶幾，“一，二，三，裡面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你看吧。”
蔣誦在她身旁坐下，兩條腿敞着，分明這兒空間足夠，不知為何會顯得他腿長得無處安放一般。
蔣誦：“不介意？”
關心彎唇，眉梢都帶着得意：“不介意啊，我從小就漂亮上鏡。”
“是挺漂亮。”蔣誦從她出生後的百日照開始看起。
“我誇你的時候可沒這麼敷衍，一百天你能看出什麼？”
蔣誦會在每一頁停留，眉眼低垂，關心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
“我說的是現在。”他沒擡頭，順口說出來。
聽到蔣誦這麼說，她因倒茶而屈起的手指倍感不自在地松了一些力度。
“嗯……确實……”關心也不知怎麼回事，臉沒出息得紅了，耳朵也熱，她忍着不去碰自己的耳垂。
不過就是誇了一句，她為什麼會害羞。
蔣誦察覺到，沒提醒她臉現在像個蘋果，平常叽叽喳喳沒心沒肺什麼違心話都敢說，結果自己被誇一句就能臉紅。
什麼時候臉皮這麼薄了。
“你喝茶，這個很好喝。”關心轉過臉，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嗯。”
大概兩點鐘，蔣誦翻完全部照片，擡眸就見她背靠窗戶在玩手機，半坐在窗台上。
日光照不進屋子，隻有明亮的天光從外映亮她的輪廓，輕盈的風偶爾帶動她的黑亮的發絲，整個人發着光。
“留我吃的？”
茶幾上三個小碟子裡各留了一塊小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