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瑟瑟道:“沒有!”
兄妹倆吵吵鬧鬧,屋外的管家咳嗽一聲,重重地敲了兩下大敞開的門,道:“小姐,少爺,有個上官姑娘說,有事找您。”
想起突然出現在記憶裡的韋尚書與韋淼淼,趙瑟瑟遲疑道:“上官姑娘?找誰?”
管家道:“是來找少爺的。”
方才一直吵吵嚷嚷的趙士玄忽然不說話了,見趙瑟瑟半疑惑半明悟的眼神,才吞吞吐吐道:“爹說要關我三天,現在還差半天。我就…不去了。”
管家道:“是,我這就讓她回去。”
趙士玄卻又急道:“别!我去不了,不是還有…”他看向趙瑟瑟,意味分明。
趙瑟瑟雖覺哥哥這般太沒擔當,卻也對這位上官姑娘頗為好奇,便歎道:“是了,還有我。趙伯,請那位上官姑娘去花廳吧,我就來。”
趙士玄忽道:“妹妹。”
趙瑟瑟回頭,笑道:“怎麼了?哥哥想自己去了?”
趙士玄仍低着頭,道:“你,你要是看到她的臉,别害怕,千萬别害怕。她的臉上有傷,七道,肉都翻出來了,還沒有完全結痂,像是匕首劃的新傷,你…”
趙瑟瑟的神情像是第一天認識趙士玄—她的同胞哥哥,她道:“我覺得哥哥現在的模樣更讓我害怕。”
趙士玄沒有說話,趙瑟瑟走了,門外的小厮恪盡職守地将門合上,陽光被隔開,趙士玄的歎息也被隔開。
花廳裡的女子端坐着,黑紗覆面,氣度不俗。趙瑟瑟看了一會,才走過去,笑道:“上官姑娘?”
女子楞了一下,冷聲道:“趙士玄呢?”
趙瑟瑟道:“哥哥三天前就被父親關了禁閉,姑娘若有事,可與我說。”
女子道:“你幫不了我,我要見趙士玄,他也應該來。”
趙瑟瑟奇道:“哥哥他,可是在外欠了什麼?”
女子隻道:“是。”
趙瑟瑟笑道:“姑娘不信我,可現在姑娘來找得罪了你的哥哥,想來,是已沒有别的辦法。既然如此,為何不與我說說,也許我真的能替哥哥還了這欠的東西。”
女子這才正視這個溫溫柔柔的小姑娘,她靜靜看了一會,道:“你與你哥哥不一樣。但這件事隻有他能幫我。他是…證人。”
趙瑟瑟眉頭一蹙,道:“證人?哥哥說他救了人,卻沒說還涉及旁的事,難道因救人一事?”
女子搖頭,冷笑道:“我原道他的膽子小,但攬起功勞來,這膽子卻半點也不小了。那夜救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的父親,另一個,是李家大小姐,名喚李銀月,她不僅救了我,也算是救了你的哥哥。所以你哥哥欠的不是别的,是命。”
趙瑟瑟不清楚事實,但直覺這女子所言不假,歎道:“若是這樣,哥哥去作證也是理所應當的。隻是此事涉及哥哥,姑娘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女子道:“有一個人死了,他死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便是李姑娘,仵作驗屍查明他的身上有鞭傷。而那日李姑娘為了救我們與人打鬥,鞭子的的确确沾上了血迹。有人看到了,便将此當做證據去官府作了證。”
趙瑟瑟眉心蹙起,反問道:“竟這般巧…隻是李家小姐為何不辯解一二,若說出實情,官府也定會派人來此詢問。”
女子道:“她不在。三天前李姑娘替我尋了住處,一早就去了西洲。現在官府認定了她是畏罪潛逃,正四處通緝,我也是昨日出門才看到通緝令。趙姑娘,我知道你還在懷疑,但那夜她救我們是真,這一點,你可去問趙士玄。”
趙瑟瑟道:“抱歉,隻是事情實在太巧,我不得不多問幾句。姑娘既在場,為何不先自己去?官府縱使不全信,也定會查驗一二。”
女子淡淡道:“我…若是去了,不僅幫不上她,還會害了她。”
趙瑟瑟奇道:“這死的人誰?姑娘是擔心官府仗勢?”
女子不答,趙瑟瑟隻好道:“聽姑娘方才所言,其實并無實在證據,便是哥哥去了,也隻能證明那夜你們曾見過。但見之前呢?救了你們之後呢?别說官府不信,便是我也仍舊懷疑。”見女子面色愈加難看,趙瑟瑟歎道:“李姑娘既救了哥哥,我雖無能也定會傾力相助,若她是清白的,便不會使她蒙冤受屈。現下,為了李姑娘的清白,還請上官姑娘坦言相待。”
女子見趙瑟瑟目光澄澄,終道:“我本名上官丹鳳。我不去,不是因為别的,而是因我的戶籍上已是個死人,而若有人順着查下去,會惹出更大的麻煩。現在死的人也不是可仗勢之人,是平康坊四海閣的小倌,章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