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網球部的合宿結束于八月的第一個周末,蟬鳴在暮色中漸漸低啞,真田弦一郎收刀入鞘的動作驚飛了圍網角落的紡織娘。當他說出“全體聚餐”時,部員們的歡呼聲像網球撞擊金屬圍網般清脆,切原赤也的紅色發帶在夕陽裡劃出狂喜的弧線。
藤原千夜跟着人流穿過商業街時,聞到了烤章魚燒的甜香。仁王雅治突然搭住他的肩膀,模仿着迹部的腔調:“小千夜今天要展現「華麗」的食欲嗎?聽說柳生家的居酒屋有會跳舞的明太子哦。”他的指尖在千夜眼前晃出殘影,鏡片後的灰藍色眼眸卻藏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居酒屋的門簾是靛藍染的棉布,繡着細碎的紫藤花,與立海大校徽的紋路暗合。千夜掀開簾子的瞬間,熱氣裹着味噌湯的醇厚撲面而來。吧台後的老闆娘系着藏青色圍裙,看見真田弦一郎時微微颔首:“真田少爺還是老樣子,要冰過的焙茶嗎?”
“不必,給大家準備麥茶。”真田的聲音像新磨的刀刃,卻在掃過幸村精市時軟了幾分,“幸村君的梅茶要溫熱的,加三片檸檬。”千夜注意到,隊長的運動包側袋露出半截寫滿“風林火山”的筆記本,邊緣還貼着張便簽——是柳蓮二的字迹:「聚餐時注意藤原的神經負荷」。
長桌拼在居酒屋最裡側,切原和丸井文太為了争奪靠牆的座位幾乎掀翻桌子。柳生比呂士無奈地搖頭,替千夜拉開竹椅時,袖口露出的家紋袖扣閃了閃:“舍妹總說我适合開茶館,其實居酒屋的煙火氣,倒更适合網球部呢。”
第一盤炸竹莢魚端上來時,仁王雅治突然把芥末章魚推到千夜面前:“來,試試這個「胧月夜特調」——吃了就能看見球路偏移哦。”在千夜皺眉的瞬間,他又換上柳蓮二的語氣:“數據顯示,辛辣食物能刺激視覺神經活性。”
“仁王君别欺負新人。”柳蓮二推了推眼鏡,平闆電腦映出每個人的飲食禁忌,“藤原的枕葉區對刺激性食物反應敏感,上周的核磁共振顯示——”
“柳前輩!”千夜慌忙打斷,耳尖發燙。幸村精市突然輕笑出聲,蒼白的手指夾起一塊西京味噌腌鳕魚:“數據之外,偶爾也需要些「非合理」的快樂呢。”他望向正在和老闆娘讨價還價的切原,少年正用沾着醬汁的手指比劃着“再來三份炸雞”。
熱酒巡過三巡,話題漸漸從訓練賽轉向了各自的童年。丸井文太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五歲時把網球塞進爺爺的茶壺,仁王雅治則模仿着真田小時候在劍道館摔破茶杯的糗事,惹得向來嚴肅的隊長耳尖發紅。千夜望着暖光下放松的部員們,忽然想起倫敦的私立幼兒園——那時的他總獨自坐在角落,看迹部景吾被同學們簇擁着扮演王子。
“千夜在英國長大,對吧?”柳生比呂士忽然轉頭,鏡片後的目光帶着溫和的探究,“聽說你和冰帝的迹部君是幼馴染?”
瓷杯在掌心發燙。千夜想起早晨收到的郵件,迹部發來的冰帝合宿照片裡,金發少年正把整塊牛排叉進嘴裡,配文是:「本大爺的餐桌禮儀可比你當年進步多了」。他忽然笑了:“小時候總跟着他學揮拍,結果把校長的玫瑰園砸出了個網球場。”
全場哄笑中,真田弦一郎突然放下茶杯:“幼馴染嗎?”他的聲音輕得像自語,指腹摩挲着茶杯邊緣的燙金菊紋,“幸村和我的第一次對決,是在他住院前三天。那時他發着高燒,卻堅持要打完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