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覺羅家如此煊赫,有男人光宗耀祖就夠了,沒必要送女進宮争那份榮寵。
覺羅氏也舍不得女兒受苦:“婉兒不怕,我這就給富察家遞帖子。皇上愛重皇後娘娘,若富察家肯幫忙,你就不用進宮了。”
誰知覺羅氏這邊的拜帖還沒寫完,富察家賞花宴的請帖已然送到。
“富察家半個月前才辦了賞花宴,怎麼又辦?”想到選秀那日,皇後娘娘對她的冷淡,鄂婉右眼皮直跳。
覺羅氏心大:“想來是皇後娘娘相中了你,讓富察家約我過去商量親事。”
真是這樣就好了,鄂婉在心裡默默祈禱。
三日後,鄂婉盛裝與覺羅氏一起去富察家赴宴。
春光明媚,一路上柳綠花紅。
母女倆在角門下車換轎的時候,正好與高夫人和高家二姑娘高妙槿遇上。
兩邊行禮過後,各自上轎往垂花門去。
富察夫人看見鄂婉沒說話眼圈先紅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開。
高夫人見狀笑着打趣:“夫人急什麼,早晚是一家人。”
衆人都笑起來,氣氛融洽。
覺羅氏也跟着笑,隻不過心裡裝着事,笑容細看有些勉強。
鄂婉仔細打量富察夫人,隻見她四十幾歲的模樣,身穿绛色甯綢旗裝,梳小兩把頭。頭上沒有過多珠翠,除了一支紅寶石鳳頭钗,其餘妝飾十分平常。
低調又不失莊重。
人生得慈眉善目,看起來并不軟弱,卻有一種盛世靜好的美感。
與傅恒不像,卻像極了鄂婉昨日才見過的富察皇後。
隻不過富察夫人喜愛原主,看她時眼中滿是慈愛,而富察皇後久居上位,同她不熟,難免疏離淡漠。
高夫人與富察夫人正好相反,妥妥一朵人間富貴花,與高貴妃的容貌氣質十分像,愛說愛笑,聲音悅耳。
今日受邀前來的,除了西林覺羅家和高家,還有一些富察家的姻親。
其中就有戴佳府上的人。
細論起來,原主與戴佳·明玉成為好閨蜜,還是托了富察家的福。
“婉兒,花園裡迎春開得熱鬧,咱們過去瞧瞧。”常來常往的緣故,明玉對富察家的花園非常熟悉,說話也沒刻意拘着。
雖然隻見過一面,鄂婉卻很喜歡明玉這個大姐姐:“好啊,園中杏花開了嗎?上次過來好像有花骨朵了。”
“開了,一樹煙紫可漂亮了!”
明玉才邁出一步,就被她的額娘馬佳氏拉到身後:“姑娘家的沒一點心眼兒,就知道玩!”
衆人都聽出她話裡有話,卻不知弦外之音從何而來。
鄂婉心中明了,馬佳氏在怨她誤導明玉,錯失了大選進宮的機會。
她當時不過提醒一句,誰知明玉當場拔了钗環。
鄂婉反思自己的時候,覺羅氏不幹了:“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矜持,不要随便與人交心,尤其是那些沒眼色事兒還多的。”
覺羅氏不知道馬佳氏哪兒來的怨念,但她清楚鄂婉與馬佳氏的女兒交往,是對方高攀。
她本就不贊成女兒交友向下兼容,礙于富察家的面子才沒說什麼,這會兒見馬佳氏出言不遜,自然不會坐視閨女吃虧。
指桑罵槐也不行。
馬佳氏沒想到素日好脾氣的覺羅氏會有如此鋒利的一面,想要分辯,卻礙于對方宗室女的身份,和西林覺羅家的煊赫,生生忍下。
暗自咬牙之時,女兒忽然掙脫她的鉗制,拉起鄂婉的手朝外跑去,邊跑邊說:“玉蘭也開了,好大一朵!”
留下兩個針鋒相對的長輩在風中淩亂。
風一樣卷進花園,鄂婉差點累斷氣,擡眼見傅恒長身玉立正在與幾個少年投壺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