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鄂婉背負着全族人的希望,再次走進神武門,候在绛雪軒外,早沒了從前輕松的心情。
“皇後娘娘在安胎,來不了。”
與七年前一樣,仍舊是傅恒帶人來接她:“今日坐在主位上的,是皇上與太後。太後偏愛顔色平常,端莊娴靜的姑娘。”
七年前,傅恒是禦前侍衛,被皇後派來接她,已然引起不小轟動。如今他在軍機處行走,是朝廷重臣,皇上面前的紅人,又來接她,把禮部和内務府的人都吓夠嗆。
更不要說參選的秀女了。
鄂婉背負太多,不願節外生枝,更不想引人注目,忙點頭跟上。
傅恒朝前走去,不知從哪兒把明玉變了來,與七年前一樣安排在她身邊。
鄂婉看見明玉大吃一驚:“你怎麼也來了?”
明玉笑:“我來陪你,不好?”
“有你陪着當然好。”
鄂婉拉住明玉的手,聲音壓得極低:“深宮似海,進得來出不去。我是沒辦法,你又為何?你家裡不是正在給你議親嗎?”
“我命不好,幾次議親都沒成,一直拖到今日。”
明玉這樣說着,笑容依舊爽朗:“聽說今年秀女少,往年落選之人可以候補,我額娘報了我名字上去,誰知竟入選了。”
明玉看向鄂婉:“嫁誰不是嫁,我這把年紀很難攀上好親,還不如陪你一起進宮。”
八旗選秀按照滿蒙漢排序,七年前西林覺羅家走了門路,将鄂婉安排到最後,這回隻能老老實實排隊。
绛雪軒前的殿選比乾隆三年那次快很多,鄂婉計算過,平均每隊的展現時間隻有幾秒鐘。
腿腳慢些的都站不穩,結果已然出來了。
上三旗的還不算快,等到下伍旗叫人的間隔越來越短,走馬燈似的。
“這麼快,皇上和太後能看清嗎?”明玉不禁咋舌,誰說今年秀女少,據她觀察比七年前還多些。
鄂婉随着隊伍朝前走,邊走邊說:“管他呢,輪到的時候記得揚起臉微笑就對了。”
鐵打的绛雪軒,流水的秀女,鄂婉前頭幾隊全都铩羽而歸,竟無一人入選。
明玉不是第一次來,仍舊緊張得直抖。
鄂婉扯一扯她袖子:“記得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玩笑,明玉被鄂婉氣笑了,心中的緊張随之消減大半。
終于輪到鄂婉這一隊,哪怕揚臉微笑,仍舊被無情撂牌。
倒是太後看見鄂婉,垂着的眼皮擡了一下,在首領太監喊下一隊之前叫了停。
“中間那一個,哀家瞧着莫名眼熟。”太後轉頭問皇上。
皇上掃視一圈,對太後笑道:“那是西林覺羅家的姑娘。”
太後眼神一黯,興緻明顯降低:“是他們家的呀。”
首領太監觑着太後的神情,剛要開口喊下一隊,聽皇上又道:“選秀前,鄂爾泰寫了奏折上來,求朕将他的侄孫女指給永璜做側福晉。”
太後聞言又擡了一下眼皮,看看鄂婉,問皇上:“哀家聽說西林覺羅家的姑娘來過一次,年齡不小了吧?”
皇上看首領太監,首領太監低頭看名冊,高聲回:“鄂婉,年二十三。”
太後蹙眉:“比永璜大這麼多。”
皇上也看了一眼名冊:“嗯,太老。”
鄂婉額頭冒汗,在心裡跺腳:就說是年齡,不是胸。
與此同時,乾隆腦中冒出這一句心聲,忍不住擡眸朝鄂婉看去。
隻見她膚白如雪,襯得烏發愈黑,唇瓣愈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好像會說話。
什麼是明眸善睐,在這一刻具象化了。
視線下移,不是乾隆膚淺,真的很難忽視那段曼妙的腰身。
大約為了突出豐胸的成果,她今日穿了一件略收腰的旗裝,把心機全都寫在胸脯上了。
鄂爾泰這老東西……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