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被子,手掌撐在床沿上往床上一翻,倒進一米二的小床裡。
枕頭裡全是老男人身上的肥皂味,賀久安偏過臉嗅到了不同的氣味,他往後縮了下脖子擡起臉,眼前正是老男人昨晚枕過的地方,他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冒出唇舌張開的下半張臉。
……
要死!
要死!他想什麼呢?
賀久安猛地在從床上彈起來,咬牙切齒地捶在被子上,真他媽煩。
隔壁不知道哪個鄰居正在噓噓,口哨聲一陣一陣的,吹得人頭更大了,賀久安暴躁地把窗戶推開,沖着外頭喊了一句:“就你踏馬會吹是吧?”
說完噓噓聲沒了,賀久安撫着胸口,嗯,出了口惡氣。
.
莫友到店的時候,沈延已經在店門口等着了。
他腰不舒服,沒走路,停了三輪車就跟沈延打招呼:“早啊!吃了嗎?”
沈延把放在鼻尖嗅的煙拿下來,夾在耳廓上:“沒呢,這不是上你這找吃的了,”他頓了頓,問莫友,“你呢?吃了嗎?”
莫友點頭,去開卷簾門。
腰還沒彎,一雙手就搭在了卷簾門的最下方,一用力把門往上送,卷簾門“嘩啦啦”往上卷。
莫友嘴角的弧度也跟着往上走,酒窩挂在臉頰兩邊,盛着清早的太陽:“謝啦謝啦,幫大忙了。”
“那不得請一頓?”沈延開玩笑。
“好哦,”莫友把鑰匙往櫃台上一放,拿上水壺去外頭接水,“地點你定,就是别太貴了,我付不起。”
“一頓飯能讓你破産?”沈延垂下眼眸,看莫友下擺掀起的腰,白白軟軟的腰上果然貼着兩張膏藥。
莫友擺擺手,在水龍頭的放水聲中說:“那指不一定,我聽說滬市一頓能吃十幾萬,我小店都得搭進去五個。”
沈延把視線撤回來,眉頭軟了些:“我不會做那種事。”
“我知道你不會,所以才請你吃飯的。”莫友接完了水,把插頭插上,一本正經地回沈延。
沈延挑眉:“這時候精明起來了?”
莫友沒回話,笑了一下。
沈延繞進小店裡,從貨架上拿了根火腿腸、一個雞爪再加一桶泡面,扔在櫃台上,“腰傷了?”
莫友從條形碼上分出餘光給沈延,唇角翹着:“昨晚換被套别着了,你咋知道的?”
“一股子膏藥味。”沈延掏出手機,準備付款。
莫友摸了摸貼膏藥的地,又是一本正經:“鼻子可真靈。”
“罵我是狗呢?”沈延把付款碼怼上去,“嘀”一聲,随口問,“今天你兒子沒來?”
莫友抿唇,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那是昨天賀久安躺的地方:“沒來。”
他擡起眼看向正在撕雞爪封口的沈延,語氣有點弱:“他不是我兒子。”
“不是?”沈延掀起眼皮,舌頭把指尖沾到的汁兒水舔掉,“我就說看着比你小不了多少。”
莫友:“……”倒也不至于,那還是比他小個十幾歲的。
沈延捉着火腿腸兩端反方向擰,擰斷後把腸擠進泡面碗裡:“你親戚?”
莫友磨了磨牙,不想說了,再說估計沈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正好開水燒好了,他借着灌水的名義避開了這個話題。
沈延的面還沒泡開,就有一大群工人來買東西,莫友忙着結賬,沒功夫和他一個人閑扯。
沈延端着面走了,剛到工地,就有個工友迎了上來。
他接過沈延手裡的面,眼睛亮亮的,“謝謝我沈哥,快餓死我了!多少錢我轉你。”
“吃吧。”沈延拍了拍工友的肩,把安全帽往頭上一扣插着口袋往裡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