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名字?”
“沈星辰。”程野緊盯着她的反應,“認識嗎?”
沈昭的世界突然傾斜。那個被深埋的名字像一顆子彈擊中她的太陽穴。
“我哥哥。”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比我大八歲,二十年前...失蹤了。”
程野的瞳孔微微擴大:“失蹤時間?”
“2002年9月25日。”沈昭機械地回答,“父親自殺前三天。”
兩人沉默地對視,所有線索在這一刻串聯成一條清晰的線:父親舉報實驗→哥哥失蹤→父親被殺→證據被毀。而二十年後,有人用父親的研究手法開始複仇...
“先回局裡。”程野抓起檔案,“我們需要查清沈星辰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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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中心的燈光比平時更加刺眼。沈昭站在解剖台前,手中的解剖刀在無影燈下閃着冷光。台面上是第三具屍體——今早在城東河道發現的男性,體表有與爛尾樓死者相同的處理痕迹。
“死者男性,約35歲,身高178cm...”她的聲音在空蕩的解剖室裡回蕩,錄音筆忠實地記錄着每個字。
但當刀尖觸及死者頸部切口時,她的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那個精确的十五度角——與父親日志中描述的‘最佳神經暴露角度’一模一樣。
解剖刀當啷一聲掉在托盤裡。沈昭抓住解剖台邊緣,汗水順着她的太陽穴滑下。二十年來建立的專業壁壘在這一刻崩塌——她無法繼續,無法面對這個可能是父親創造、又被兇手複活的惡魔手法。
“你的專業不會騙人。”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程野站在門口,手裡拿着熟悉的保溫杯。他走近,将杯子放在遠離解剖台的架子上。
“那不是你父親的錯。”他輕聲說,“科學隻是工具,邪惡的是使用它的人。”
沈昭的雙手仍在顫抖:“我解剖過上百具屍體,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判斷。但現在...”她看向死者被精确處理的傷口,“如果連專業都在說謊,我還能相信什麼?”
程野出人意料地戴上手套:“那就用更基礎的方法。忘記理論,隻看事實。”他指向死者頸部,“這個切口,抛開所有預設,單純描述它。”
沈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到最基礎的法醫觀察:
“切口長度4.5厘米,角度15度,深度...”她的聲音逐漸穩定,“深度精确避開頸動脈,但暴露迷走神經...這是...”
“是什麼?”
“外科醫生或解剖學專家的手法。”沈昭的思維逐漸清晰,“兇手受過專業訓練。”
程野點頭:“像你哥哥那樣的醫學院學生?”
沈昭猛地擡頭:“沈星辰當年隻是大一新生,不可能掌握這種技術。”
“但如果他活下來了呢?”程野反問,“如果這二十年他一直在練習?”
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齊小菲探頭進來:“程隊,沈法醫,柯北發現了重要線索!”
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顯示着一份電子檔案。柯北興奮地推着眼鏡:“我黑進了醫學院的老式服務器,找到了2002年的部分學生記錄。看這個!”
屏幕上的照片讓沈昭的血液凝固——年輕版的自己,卻有着男性的硬朗輪廓。照片旁的姓名欄赫然寫着:沈星辰,神經藥理系大一。
“他在吳志明的實驗課名單裡。”柯北調出另一份文件,“而且...看這個出勤記錄。”
2002年9月25日後的所有記錄都被标記為‘休學’。
“同一天,吳志明實驗室發生‘設備故障’,所有實驗數據被毀。”柯北繼續道,“而三天後,你父親...”
“被謀殺。”沈昭輕聲說。
程野的手機突然震動。他看了一眼,臉色驟變:“技術科剛發來消息,你公寓樓下的監控顯示,放下那個包裹的人是...”
“戴着Supreme帽子。”沈昭已經猜到了,“左腿跛行。”
程野搖頭:“不,這次是右腿。而且...”他猶豫了一下,“監控拍到了他手腕上的疤痕。”
沈昭的左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個疤痕——與她的一模一樣。
“沈星辰還活着。”程野的聲音異常堅定,“而且他認為...你在某種程度上背叛了父親的遺志。”
沈昭想起日志最後一頁被撕去的部分。那裡一定藏着真相——關于實驗組7号,關于父親死亡的真正原因,也許還有...哥哥失蹤的答案。
“我需要回公寓。”她突然說,“那裡可能還有線索。”
程野想反對,但最終隻是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當他們回到沈昭的公寓樓下時,夜已經深了。樓道裡的感應燈忽明忽暗,照出門口地面上一個新出現的物件——一個Supreme的鞋盒,上面用紅筆畫着一個化學分子式:EDTA的結構式。
鞋盒裡是一張照片:年輕的沈星辰站在父親身邊,兩人手中拿着‘海州市青少年科學競賽一等獎’的獎狀。照片背面寫着一行字:
「父親的陰影裡,藏着所有答案。——7号」
沈昭的左手腕疤痕突然灼燒般疼痛起來。她終于明白了——那個疤痕不是傷痕,而是标記。實驗組7号的标記。
而她,很可能就是父親日志中那個‘出現嚴重逆反應’的實驗組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