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封儀,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
見封儀有松動的意思,張彥林再接再厲道:“我們去樓上透氣吧,還能看花呢。”
“我記得姐你喜歡樓上種的花。”
封儀按按額角,放下了書,張彥林一直在她身邊叽叽喳喳的說着話,吵得她看不下書。
“走吧走吧,怕了你了。”
樓下有這麼多人在,也不用他們兩個人操心,封儀起身跟着張彥林上了三樓,通往露台的門被推開,夜風從外面灌進來,吹散了躁意。
張彥林踏出去,瞥了旁邊的小白房一眼。
今晚的收音機很安靜,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
小白房隔音還不錯,至少張彥林沒聽到什麼沙沙的聲音吵耳朵。
封儀擡頭看天上。
墨藍的天上挂着一彎月,在這樣遠離城市的地方,月光顯示出了它原有的亮度,照得天空明亮亮的,甚至還能在雲層遮蔽下瞥見幾顆星。
張彥林折返回三樓拿來了兩把椅子,他把椅子往露台一放,邀請封儀和他一起坐下來賞月。
“現在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到十五。”
封儀嘴上說着,腳下卻走到張彥林身邊坐了下來,和他一起擡頭看着月亮。
“十五的時候月亮就圓了。”張彥林說。
兩人沉默了,沒再說話。
他們靠躺在椅子上望着月,吹着露台上緩緩拂過來的夜風,那白白亮亮的月光撒在臉上,鋪滿眼底。
“姐。”
張彥林突然喊了封儀一聲。
“嗯?”
“你說……”
“我們能回去嗎?”
自古以來最觸動遊子心緒的便是月,他們比遊子還慘些,遊子尚有歸途可以期盼,他們隻能等待虛無缥缈的救援。
四天了。
封儀沉默了,她看着頭頂的彎月。
月光再亮,卻也有照不清的地方。
她張了張嘴:“别這麼想……”
張彥林沉默的點頭應了。
“你們在這啊?”
李茵帶着張憶從三樓裡走出來。
封儀扭頭看了,兩人身上還有沒幹的水漬。
這是剛吃完飯還是剛洗完碗?
李茵推推張憶。
她扭頭看了看李茵,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現在人都到三樓來了,再往回走是真的有點尴尬了。
現在三樓隻有他們幾個,李茵已經很好了。
雖然她拉着她上樓的時候根本沒跟她說要上來幹什麼。
張憶心裡還是有點怨的,低下頭,深吸口氣。
心想,早點道完歉早點下去吧。
在這上面呆着她還是覺得有點尴尬。
“對不起。”
聲音小如蚊鳴。
張彥林逆着月光回頭看她,起初沒說話,看着她們在那裡站了那麼久什麼都不說就呆站着後,他說:“你們也是上來看月亮的?”
說話的語氣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其實心裡還是希望她們兩個趕緊走的。
李茵聞言又勸張憶:“大點聲。”
張憶深吸口氣。
“我說對不起!”
這下在場四個人都聽清了。
“哦。”
哦?就一個哦?什麼意思?
張憶都要氣炸了。
早知道她被李茵煩死都不來道歉!
“沒事你們就回去吧。”
張彥林揮揮手,趕她們走。
封儀低下頭,悄悄呼出口氣,又得跳出來打圓場。
她微微側過身,臉上挂上職業微笑,笑着問張憶和李茵:“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看月亮?”
她又說:“小孩子不懂事,别計較。”
李茵說出來的話,換了種方式,又還給李茵。
“沒事。”李茵說,又轉身問張憶意願。
張彥林想趕她們走,那她就更想留下來添堵了。
什麼月亮不月亮的不重要,她就是想氣張彥林。
李茵主動問她,她順坡就下,剛想張嘴答應下來,一旁的小白房又響起了滋滋的電流聲。
“滋……滋……晚……好……”
張憶的臉白了,還沒說出口的話和着口氣一起被她咽了回去。
她抓着李茵的衣袖,故作鎮定的說:“不用了,我對這時候的月亮不感興趣。”
她裝模作樣的擡頭望了眼頭上的彎月,強撐着說完,丢下一句一點都不好看,拽着李茵跑了。
“噗,哈哈哈哈。”
張彥林大笑出聲。
封儀訓他:“小聲點,别笑了。”
張憶和李茵還沒走遠呢。
張彥林擡起身往後望,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剛剛才稍微壓下去一點的笑聲又嚣張起來,露台上回蕩着他的笑聲。
“别笑了。”
封儀說,自己卻也在旁邊笑,嘴角明顯勾起。
“姐你明明也在笑啊。”
張彥林說:“你說這收音機是不是跟張憶命裡犯沖呢。”
他點點旁邊的小白房,朝着封儀擠眉弄眼,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