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敲了。”
田中乾皺着眉壓低聲音,将手裡的毛巾丢在椅上挂着,又撿起桌上的台燈,他走過去拉開門。
門外的年恬恬舉着手,手背朝他,食指和中指曲起,正要接着敲門。
她擡起頭,跟田中乾對上。
年恬恬沒說話,隻是偏了偏頭,望向樓梯口的方向。
田中乾将手裡的台燈摁熄,關上門,兩人腳步輕輕,鬼魅般走向樓梯口,在遊珩的房門前停下。
走在前面的年恬恬反而給他讓出位置,田中乾跨出一步,擡起手敲門。
夜色安靜了一刻。
年恬恬側過身微擡起頭,眼神跟田中乾的眼睛在黑暗中交彙。
她皺着眉,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田中乾轉過頭,又敲了一下,這次的力道比剛才重一點。
咚咚聲在走廊響起,顯得有些恐怖。
真睡着了?
年恬恬眉頭一挑。
久等未果,田中乾正要朝年恬恬搖頭,示意兩人回去睡覺,眼前的房門悄然劃來一條縫,緩緩向内推開。
遊珩也開着小台燈,光從門内洩出來,撒在地闆上。
他站在門内朝兩人招手。
年恬恬先進,田中乾跟在她後面關上了門。
“紙條……”
她還沒說完就被田中乾打斷。
“下去再說吧。”
他說:“這裡容易被聽到。”
遊珩順應的拿起台燈,打開了博古架上的機關。
年恬恬捏着口袋裡的紙條,眼睛不動聲色的掃過兩人,沒有說話。
她還站在原地,那邊兩人已經迫不及待要下去了,遊珩擎着燈,一半身體掩沒在地闆下,田中乾站在旁邊看她,明顯想把第二位讓給她。
看來她不過去,那兩人也不走了。
年恬恬走過去,邁下樓梯,旁邊守着的田中乾才跟在後面一起下去。
遊珩拿着台燈走在最前,後面又有田中乾。
一進屋他就把他拿來的小台燈也打開了,兩盞台燈都不是很亮眼的那種,但這前後兩盞台燈卻能将他們周圍的環境照亮。
年恬恬一步一步邁下樓梯,眼睛一直盯着遊珩的後背。
毫無防備的暴露給她。
隻要她伸出手……
她握緊了手,指甲紮在手心。
可惜後面有個田中乾。
年恬恬垂眼看着腳下的台階,這一前一後兩盞台燈照着,她這中間的地方反而是最亮的。
所以她有任何念頭,身後的田中乾看得一清二楚。
難怪願意讓遊珩這個老頭走前面,也不怕她動手。
呵。
田中乾不該當醫生,他該去當會計,算盤打得賊響。
如果她真把遊珩推下去了,田中乾就能名正言順的對她動手了。
她對遊珩動手,田中乾對她動手。
玩的好一手螳螂捕蟬。
這樓梯雖然隻是二樓直通地下室,距離不算長也不算短,但這樓梯太窄了,真的滾下去了,不說血肉模糊,随便斷個身體部位什麼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年恬恬壓了壓心思,跟在遊珩身後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走向地下室。
這條黝黑窄小的長廊裡,除了燈光,隻有他們的腳步聲跟呼吸聲不斷的回響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遊珩一路上都很淡定的舉着燈下來了,年恬恬踩上平台,地下室門前這一小塊方形的區域成了他們暫時歇腳的地方。
年恬恬找了個角落随地坐下,她靠着牆,盤着腿,手随意搭在上面,姿态很放松。
田中乾到了地方,直接撇下兩人,舉着台燈就往鐵門前走。
他整個人擋在門前,兩隻手忙着幹活,沒手拿台燈,他直接脖子一歪,将台燈往肩上一放,也不需要人幫忙,就那麼夾着台燈給自己照明。
他明顯不想讓人看他在幹什麼,年恬恬自然不會自找沒趣,她不關心田中乾在用什麼方法打開門鎖,也不願意給田中乾打燈。
向來隻有她使喚田中乾的時候。
遊珩拿着台燈立在一旁,地下黑黝黝的,周圍也靜得很,他靠着牆,左轉一轉,右轉一轉。
眼角的燈光一晃,遊珩擡頭望去,田中乾已經換了一邊脖子,從左邊轉向了右邊。
他抱着懷裡的台燈,動動腿腳,他從右邊轉向左邊,年恬恬還靠着牆休息,在這燈光的微弱照耀下,她好像睡着了,一雙眼睛閉着,膝蓋支起,靠着牆睡得真香。
被忽略的困意似乎在這一瞬間湧了上來。
遊珩忍不住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他扭頭看向年恬恬,又低頭看自己身上這套晚上剛換上的衣服,最終還是決定跟年恬恬一樣,找個角落蹲一下。
他将台燈放在腳邊,腦袋往後一靠,前面忙碌的田中乾映入他的眼簾。
休息會吧。
他放松身體。
誰知道田中乾這門得弄到什麼時候。
田中乾換了幾回肩,滿頭大汗的解着鎖,他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手上的髒污瞬間在他額頭上留下了幾道黝黑的痕迹。
田中乾耳朵貼在門上,鐵門終于發出咔嚓一聲。
他一臉高興的松開手,将肩上的台燈取下來。
田中乾舉着台燈等待了一會,鐵門卻毫無反應。
出錯了?
他的眉頭在黑暗中蹙起。
不應該啊。
耳邊那聲咔哒響并非幻聽,田中乾很确定。
他的腳尖在地上不耐煩的點着,左手撐在下巴上。
不,不會錯的。
一定是少了哪一步。
田中乾突然停下腳尖的動作,伸手摸向眼前的鐵門。
最後一個按鈕被摁下,這道密不可分的大門終于打開了一條縫隙。
大門無聲的向後移去,田中乾迫不及待的舉高手裡的台燈,手向前伸着,打算一睹這件密室的秘密。
門鎖都設立的這麼難,門後一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吧,他這樣想着,心裡滿懷期待。
但這份期待在幾秒鐘後化為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