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口幹舌燥,汗珠抑制不住地從額頭上滾落,不過幾息就浸濕了衣襟。
淮冷在儲物袋中翻遍了都沒找到水,勉強尋了些凝霜丹生咽了下去。
早知道從前便不該如此節儉,從不置辦生活物什,如今讓師姐跟着自己受苦。
少年想道。
所幸他們終于走到了秘境盡頭。
顔朝阙本以為明哲長老口中的“出口”是一道門,正如他們進入秘境時所經過的滅生門一般。
未曾想居然是一座登天梯,樣式與萬經閣中如出一轍,看起來卻更為兇險難攀。
這梯子高聳入雲,縱使顔朝阙仰起頭也看不到盡頭。
比起長度,更棘手的是它被人施了術法,無數朵幽藍色離火纏繞着玄鐵,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數丈處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豎起了一道強大的結界——這是不允許他們走回頭路了。
“師姐,我先一試。”淮冷主動走上前道。
他的腳剛踏上第一級登天梯,離火便将他的靴子底燒穿。少年未曾退縮,咬牙繼續向上邁了一步。
他仔細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發現這些離火雖然看着駭人,但實際上對人體的威力不大。
“師姐,這離火奈何不了我們……”
淮冷高興地回頭,話還沒說完,臉上喜悅的神色便消失殆盡了。
第一級天梯已經徹底消失,而站在地面上的顔朝阙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下沉。
她前一刻還好好地站在沙地上,可如今沙子已經完全埋住了她的腳踝。
顔朝阙顯然也注意到了異樣,她動了下身子,沉得反倒更快了。
她第一時間穩住心神,并未驚慌,将懷中的貓兒放在肩頭,一雙桃花眼沉沉地盯着地面,大腦正飛速地思索着對策。
她明白了布下此關之人的用意。
登天梯者生,留地者死。
所有想要走出秘境的人,必須相互厮殺,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師姐,把手給我!”
眼見顔朝阙的膝蓋都快要陷進流沙中,天梯上的少年再也顧不得其他,叫嚷着伸出一隻手臂。
兩人對視了一刹,顔朝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兩人的掌心死死扣牢。淮冷将靈力集中于手臂,猛地發力,将她從流沙中迅速拔出。
顔朝阙順着他的力道躍上他的後背,勾住了他的脖子,輕盈的身體像蝴蝶般栖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炙熱的身軀霎時一僵,耳尖羞得快滴出血來。
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些。
“怎麼了?”顔朝阙疑惑地問道。
她輕淺的呼吸不自知地拂過他的耳垂,宛若沾着朱砂的刷子般,将那一片頓時染得通紅。
掌下躍動的離火刺痛着他的肌膚,讓淮冷恢複了些許冷靜。
這不是該生那些亂七八糟念頭的時候。
他心中默誦着數遍清心咒,終于讓胸腔中橫沖直撞的心歸于平靜。
淮冷背着一人一貓,開始攀爬登天梯。
起初他憑借着矯健的身姿,爬得極快,可越到後面,威壓越大,他的步子也被迫放慢了許多。
離火早就不滿于灼燒他的手腳,而是順着傷口鑽進了血液與經脈中,如小蟲子般啃噬着他的身體。
淮冷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唇齒間溢出了一兩聲粗重的喘.息。
可他不敢停下。
爬過的天梯已悉數消失,身下早已是萬丈深淵,若是此時放手,定會摔個粉身碎骨。
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孤身一人。
顔朝阙救了他數次,他豈能害她。
便是這樣一口氣撐着淮冷,讓他拖着沉重的身軀向上攀。
天梯的盡頭終于從高空的雲霧中現出身影,隻是看起來依舊遙不可及。
淮冷的痛苦與掙紮顔朝阙何嘗看不到,她眼中泛起了點點心疼。
“師弟,我給你唱首歌吧。”
他或許需要一些旁的東西來吸引他的注意力,減輕他的疼痛。
饒是快精疲力竭,淮冷依舊柔聲道了句“好”。
顔朝阙便唱起那悠遠記憶中的歌謠,她并不記得是從何處學來的了,興許是妖族血脈中古老的傳承。
“晚風慢慢搖,貓兒上仙橋。神樹結神桃,長生又不老……”
她音色如珠玉落銀盤般清脆好聽,可畢竟不是樂仙,并無甚天賦,唱得斷斷續續,不成曲調。
淮冷的唇卻揚了起來,隻覺得這嗓音裡像是裹了蜜糖一般甘甜,怎麼聽都不會膩。
他從前覺得人生晦暗無光,若是不能達成心中所願,那這漫長的修仙歲月,不過“捱”一字罷了。
可如今覺得,長生不老未必是件壞事。
他的體内忽而産生了幾分勃勃生氣。
天地之間的靈力瘋狂地湧入他的身體,滋養着他的金丹,讓他健步如飛起來。
直到背着顔朝阙跨過天梯的最後一階,安穩落地,淮冷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自己修為進階了。
而顔朝阙的腦海中猝不及防地響起系統音:“宿主魅力值,+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