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了不遠處的抽泣聲，而後有人走了過來，耳畔拂過一縷清風，她聞到了些許栀子花香。

緊接着是兩個、三個……五個。

一眨眼，秦之遊的面前竟跪滿了人。

長身玉立的真人呼吸滞住了，他第一次在她們的眼中瞧見了濃烈的渴望。

這些炙熱的眼神卻像是一把劍把他定在了原地。

讓他不禁去反思，為何自己曾經從未想過，也從未過問？

他以為把她們救出青鸾峰，得到了她們的感激，便已經做得足夠了。

可他從沒想過，這看似尊貴的仙門第一宗的生活，卻未必是她們想要的。

秦之遊啞然片刻，開口問道：“你們從前……為何不說？”

青芙敬畏地望着他，仿若視他為神祇。

“真人能大發慈悲地救下我們，在昆墟派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我們已是感激不盡。又豈敢再過分麻煩真人？”

秦之遊終于了然，依稀記得年幼的自己，對師尊因敬仰而不敢造次，隻是暗暗期盼卻從不敢開口。

他也曾是跪在地上的那一個。

他明明該想到的。

是他思慮不周。

“那你們可是真的想走？”他再次詢問道。

女修們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跪拜禮。

“無念，拿出玉牒。”秦之遊對杜青風命令道。

杜青風不情不願地從儲物袋中取出玉牒。

秦之遊一字千鈞，“碎。”

下一息，所有的玉牒都泛起了白光，道道裂縫蜿蜒而上，最終将它們徹底崩裂。

青芙等人隻覺得神識中的大山被赫然搬走，整個人都松快了起來。

重獲自由的感覺，讓她們幾乎熱淚盈眶。

“師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她們圍在顔朝阙的身邊，熱絡地挽上她的胳膊。

顔朝阙爽朗一笑，不甚在意道：“師姐們離開前，多做些點心、多釀些酒給我吃便是。”

“沒問題，管夠！”

“今日真是好險……”

「宿主魅力值+500。」系統用機械音報出數值變化。

唔，姐姐們很開心嘛，她也很開心。

顔朝阙往前走去，一片喧鬧聲中，她回過頭，目光不經意與高處之人相撞。

她看見秦之遊押着杜老風，站在絕魔劍之上，正欲離開。

她從未覺得他如此正氣凜然，就連那淡漠平靜的表情，在顔朝阙眼中都多了幾分人情味。

秦之遊，也許，大概，會是一個好人。

顔朝阙不知道的是，秦之遊大可以第一時間離開，她連他的影子都不會瞧見。

可她被簇擁在人群中，歡暢笑着的模樣。

讓他忽視了左臂的疼痛，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宿主魅力值+20。」隔了幾息，系統又報了一次。

顔朝阙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她再擡頭時，隻瞧見秦之遊匆匆離去的背影。

一個時辰後。

顔朝阙回到了星回峰，她腰間的儲物袋沉甸甸的，被塞了不少東西。

姐姐們讓她拿回來裝點竹屋。

刺繡團扇、首飾胭脂、屏風座椅，乃至她們親手繡的荷包就送了足足十個。

臨别前，歸雲說。

秦之遊讓她們看到了生的希望，顔朝阙送給了她們活的可能。

這話顔朝阙愛聽極了，她心頭雀躍，回來時嘴裡甚至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反正橫豎她這幾日也要下山了，想來沒過多久便能與她們重逢。

“師姐！”有人遠遠地喊了她一聲。

少年正笑着沖她揮手，一口白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橘色的小貓本來在他的腳邊悠閑地踱步，見到顔朝阙後“喵嗚”嚎了一聲便沖了過來。

它跑了幾步，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步伐又矜持了些許。

韓黛已經被顧奕送了過來，此刻就站在淮冷身邊，含笑望着她。

見到他們，顔朝阙心裡又軟了幾分，她俯身把小貓揣進懷裡，慢慢走了過去。

等看清淮冷在做什麼的時候，她的眼神凝固住了。

她狐疑地往淮冷身後掃了兩眼，望着他手裡的鐵鍬，不甚确定地問道。

“你這是在……挖坑？”

這是要把誰埋了嗎？

可她師弟早就已經棄惡從善了呀。

淮冷不知她誤會了，兀自點了點頭，将左手舉起來給她看。

他的指尖夾着一塊平平無奇的小石子兒，灰撲撲的還沾點泥。

少年垂下頭，紅着耳尖執起她的手腕，鄭重地将石頭放進她的手中。

“師姐，我等你許久了。”

顔朝阙：？

這話也太暧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石頭這是什麼定情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