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裡走到他家裡的時間,步行是十分鐘,開車兩分鐘就可以經過。他會經過小區花園的假山,石闆路,踩着那些不停被清理但依舊生長的苔藓,這是離他家最近的路程,安靜、不受打擾,再轉過兩棟大樓,跨過銜接兩邊的景觀橋,走幾步就能到他家大門。
謝嶂沒有去商場找陳懿。
他洗臉梳頭,換了外出的衣服,走到陳懿家樓下。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家裡一片漆黑,沒有人在家。
或者還有可能,陳懿把人帶到家裡來,也是會把自己房間的燈關掉,讓所有人都以為他還沒回。
他們以前就是這樣的。
謝嶂知道陳懿家的門鎖密碼,是陳欣的生日。因為這個家是由陳欣組成的,他們因為她被串聯在一起。
一陣悅耳的鈴聲之後,門解鎖了。
謝嶂毫不費力地扭開門把手,踩着樓道的燈光走進房間。
換了客拖,踏上玄關,入侵他人住宅,他隻有一個目的。
在走上那段樓梯的時候,心裡閃過很多想法,很多猜測,他在判斷自己是否真的學會了忍耐和包容。倘若陳懿真的帶人上家裡,自己現在表面的鎮定還能維持多久。
靠近陳懿房間的時候,他把所有動作的幅度都放到最輕,甚至貼在門邊,安靜地聽了一會。
打開門,也沒有出現猜測中的畫面場景,陳懿和他的新朋友是真的沒有回家,這麼晚了,他們會去哪裡?
謝嶂隻看了裡面一眼就出來了,陳懿的房間他了如指掌,沒什麼好看的。
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他腳步一頓。
陳懿父母住在一樓,二樓隻有三間房,除了雜物房,就隻剩下兩兄弟的房間。
那個讓他覺得怪異而不舒服的瘸子弟弟,雖然在他面前從來沒有表現過什麼異常行為,但就是讓他覺得氣氛很怪。對一個毀了自己生涯和前途的人,池争在外表現出寬容大度的原諒,可據陳懿跟他私底下的抱怨,池争對他的态度變得很差,用各種小手段令其苦不堪言。
那扇門相對于陳懿,豎立在那裡。
謝嶂沒有道德感,他直接就進了池争的房間。
房間也沒有上鎖,還以為是本身就不注重隐私,進去之後才知道,池争最近準備出國,大小東西已經打包進行李箱。行李箱倒是上了鎖。
池争的房間風格和陳懿幾乎一樣,都是木色硬件搭配白牆,唯一不同的是,陳懿房間有飄窗,池争的是落地窗。房間比陳懿的整潔很多,幾乎沒有裝飾品,沒有少年氣的擺件,沒有漫畫書和遊戲機,一切都一塵不染,非常幹淨。
謝嶂環視整個房間,對所有東西都不太感興趣,隻是進門入眼看到的那張過分大的書桌實在有些違和,強烈的存在感如遊戲中必須要進行調查的關鍵線索,吸引他接近并一探究竟。
謝嶂走到那張書桌前,一體式的原木書桌結合書架和桌面抽屜,總共有六個抽屜,他挨個打開。
開到最後一個櫃子,謝嶂的手一頓。
櫃子的鎖是開的。
-
池争下了出租車,單肩包背好,撐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小區。
看到家裡燈亮,他以為是有人在家,照常開門進去,發現一雙陌生的鞋子,擡頭向上看,陳懿的門關着,整個房子都很安靜。
池争并不擔心家裡會遭賊,因為如果是非法闖入房屋自動會有警報,隻有來過幾次,并且在安防系統裡錄入過信息的人才能這麼安靜地進出。
他撐着拐杖上樓,走樓梯走到一半,突然回頭看向鞋櫃,那雙鞋的款式和大小,讓他突然頓悟了什麼。
經過陳懿房間,他看了眼半開的房門。
裡面沒人,而自己的房間門被打開了。
池争皺了下眉,嘴角向上很輕地揚起,相冊已經提前寄送,不會被人看見,電子産品也鎖在行李箱中,除非把他整個箱子搬走或者拆開,否則一時半會接觸不到。可以這麼說,他的房間沒有什麼值得發現的。
腳步慢慢逼近,池争冷着臉色,心态平和,轉身面對自己房間,看見站在裡面的是謝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