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脖子上系着一根可伸縮狗繩,跑來時并沒有遭遇牽制,圓滾滾的小肚子一扭一扭,扭出一串憨憨傻傻的可愛。
“Hello哇小可愛!”她情不自禁蹲下身,把手機塞進包裡,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撫摸毛茸茸頭頂。
“汪!汪汪!”小狗在傘下小聲叫喚,用臉蹭她手腕,仿佛在說:姐姐用力!
“哈哈!”她笑得開懷,忽然側方投下一道陰影。不由擡頭,視線往上,依次掃過一條深灰色休閑褲,一件白T恤,然後定格在一張端正清俊的臉上。
四目相對,雙方都怔住了。
莊昱安呼吸一凜,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他看着昨夜才偶遇過的人,忘了眨眼:她好像一朵會發光的小蘑菇,仰頭迎着他目光,等待他将她捧回家。又像傳說中的一種神鳥,舒展着淡藍色羽衣,即将在他面前飛起來。
左曉倒是沒認出他。她隻覺這狗主人長得還不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狗子好乖,幾歲啦?”她笑着問。
男人挺木讷,表情不善地說:“五歲。”
他看起來不是很樂意陌生人摸自家寵物的樣子。之前左曉有個鄰居就是這樣,三十幾歲的獨居男人,性格孤僻,獨來獨往,人家摸他狗一下,他嫌棄得連忙把狗繩往回拉,仿佛晚一步就要被傳染病毒似的。
左曉才不自讨沒趣呢。她忽略狗主人,起身沖狗子揮手:“姐姐走啦,再見!”
“汪汪!”狗子急得搖起小屁股,好像在說:姐姐别走!
左曉忍住笑。轉身時,一陣風掀動裙擺,在白皙小腿周圍蕩開淡藍色海浪。
莊昱安怔怔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感到心髒被一隻手緩緩捏住。良久後,心間湧上一股怅然之意。
這一走,不知還會不會再遇見了。
左曉在庭院門口摁響門鈴時,莊靜好正在擺盤。她插了一瓶鮮花,又準備了好些吃的喝的,這會兒把切成半顆的草莓,在白色雕花骨瓷盤裡擺成太陽花形狀。
“來啦來啦!”她歡呼雀躍地跑出去迎接,挽住老師手臂将她往裡帶。
左曉路過用木栅欄圍起來的小花園,旁邊擺着一架秋千椅,還有間木頭搭的狗屋。進門後,又看到大量的貓狗玩具、貓爬架,宛如進了寵物樂園,但沒有寵物。
屁股剛挨着沙發,手裡就被塞了一杯冰飲料:“外面熱吧?快喝一口,可好喝了!”
左曉低頭,隻見玻璃杯裡澄黃剔透的冰飲滋滋冒着氣泡,裡頭浮着新鮮菠蘿、小青桔、薄荷葉,仔細看還有一顆話梅。
她笑着啜飲一口,在小徒弟希冀目光中點評:“好喝,清爽。”
“這是自制的菠蘿青檸氣泡水,我哥——還有我,親手做的!”莊靜好獻完這個寶,又端起一盤草莓:“這個是我獨立完成的喲!”
左曉嘴角持續上揚:“擺得很好看,等會兒再吃吧。”
接下來,莊靜好又張羅她試這個,試那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她又拉起她的手:“我帶你參觀一下!”
盛情難卻,左曉被她拉着參觀别墅。一樓沒什麼好說的,除了大量寵物玩具和用品,過于大的廚房和冰箱,其餘都很尋常。
樓上卻是别有天地了。
“趁我哥不在,先帶你去三樓。”莊靜好牽着她往樓上走,充滿“偷感”的語氣,仿佛兩人正攜手展開一場冒險。
左曉不由得有些期待。莊靜好提了無數次的兄長,她久聞其名卻不見其人,沒想到一上來便要長驅直入,直探對方私密空間。
好刺激!
“這是我哥的健身房。”
左曉跟着走進去,隻見屋内秩序井然,龍門架、劃船機、跑步機等器材一應俱全。雖是常年揮汗的場所,但屋内并沒有令人不愉悅的氣味,反倒是飄蕩着絲絲柑橘般的清爽味道。
看來是個愛幹淨的男人。
“這是書房。”
莊靜好推開門時,左曉眼前一亮。這間屋子面積巨大,正對門是十來米長的大橫窗,窗外綠意盎然,樹影婆娑,清風從推開的兩扇窗戶徐徐吹入,帶來草木和月季花香。
作為一間書房,屋裡容納了太多東西:滿滿一面牆的書架擺滿了書。另一面牆陳列大量CD與黑膠唱片,前方一套音響,在最佳聆聽位置放了個單人沙發。在房間中部,除了複古櫻桃木書桌,還有一架黑色鋼琴,斜斜擺放。
左曉來不及細看,便被莊靜好拉了出去。後者顯然擔心三樓主人随時要回家,撞破她幹的好事。想到這裡,左曉更覺得有趣了。
忽然,身後“喵”的一聲。左曉回頭一看,隻見純白布偶貓蹲在走廊上,歪着小腦瓜,好奇打量她。
“這是大喜。她比較黏我哥,平常都呆在三樓不肯下去。”
左曉正要逗它,大喜卻高傲撇臉,邁着優雅貓步走掉。左曉視線跟随,直到它消失在她沒有探訪過的一個房間門口。
手掌被人捏了捏:“那邊是我哥的卧室還有衣帽間,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走吧!”
左曉竟然有些失望,為自己沒能造訪陌生男人卧房……這算是一種窺私癖吧,沒想到自己還有點子惡趣味在身上。
“走,帶你去我的地盤!”莊靜好領她下樓,眼看整個人都松了口氣。看來帶人私闖兄長地盤這種事,她幹得并不熟練,至少心理負擔不小。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關門聲,接着是兩聲狗叫。
左曉心口一緊,眼看莊靜好臉色一變,加快腳步帶她下樓,鑽進一個巨大衣帽間。
“呼……吓我一跳……”莊靜好拍着心口,露出劫後餘生般表情。左曉看她,噗嗤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