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門中,弟子們一聽這藤鞭之名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尋常弟子若是違背門規,六十鞭下去,便要躺上數月,方能勉強下地行走。
此次掌門竟罰了少主謝杳一百鞭,還将他丢進思過崖。
明顯是動了真怒,衆人皆知此時觸及黴頭無異于給自己添堵,于是弟子們一個個都避之不及。
甚有弟子們路過思過崖入口,皆是腳步匆匆,生怕被人誤會與受罰之事有關。
還是等風波平息了再來吧。
可此時的謝杳卻全然沒有一副受罰之人的模樣。
他百無聊賴地趴在一張精緻的美人榻上,身旁擺放着盛滿靈果的果盤
口哼小曲,嚼着靈果,如此悠然自得,哪像是剛受了大刑之人?
謝杳背上的傷口看似皮開肉綻、鮮血滲出,觸目驚心,可實際上這不過是普通鞭子造成的皮外傷罷了。
他心裡清楚得很,以自己的修為不出幾日便能恢複如初。
甚至這傷口還是他嫌棄陳長老下手太輕,達不到效果,自己動手勒出來的。
謝杳心裡正盤算着第幾日找個機會溜出去尋小郎君。
此事鬧得太大,保不準會有弟子偷偷跑過來看他,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
且再等等吧。
又将一顆靈果塞進嘴裡,謝杳就着這個姿勢惬意地伸了個懶腰,整個人身心舒暢。
倏地他心念一動。
嗯?這麼快就有人來了?
謝杳一進入思過崖便在門口設下了結界,隻要有人闖入他便能立刻感知。
這不,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将這地方恢複原樣。
修為早在受鞭之前就被解開,此時謝杳迅速爬起來将周圍擺放的東西一收,雙手在牆上蹭了把灰往唇上胡亂塗抹,束發也故意弄亂了些。
聽到腳步聲,他立馬席地而坐,背依着崎岖不平的冷硬牆壁,歪頭閉眼将氣息控制得出多進少。
牆壁粗糙,謝杳差點沒忍住動了一下。
嘶,這牆硌得是有點疼。
思過崖常年被大霧籠罩,霧氣濃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
究其原因其背後竟是一條無名深淵,深不見底,這霧便是從深淵之下升騰而起。
站在崖邊便能感受到一股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恐怖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奇怪的是,竟從未有弟子真正掉入無名淵中,即便不慎墜落,也會被下方不知名的陣法傳送上來。
據謝杳師傅所言,這無名淵另有入口。
這獨特又陰森的環境,倒成了懲罰犯錯弟子的“絕佳之地”。
心智成熟的弟子在此思過後出來便能改過自新,專心修煉;少有意志薄弱之人出來便已精神錯亂,疑神疑鬼。
這思過崖的“功效”,好壞參半,也算是有利有弊。
隻是謝杳來得太多次,哪兒還會怕這些,拿出自己在儲物戒裡的小物什就地享受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在此思過,倒像是來此遊樂。
周圍寂靜無聲,這腳步走得倒顯得尤為清晰,那人行走間,竟好似不被濃霧所擾,一路徑直朝着謝杳而來,站定在他身前。
過了許久,謝杳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氣息。
那人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有實質一般,讓謝杳如芒在背。
誰啊?怎麼還不走?
穿幫了?不能吧?
謝杳本想悄咪咪地睜開眼看看來者何人,可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一暗,那人竟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緊接着一隻手輕輕地覆在了他的側臉上。
謝杳心中大驚,差點跳起來,在心裡瘋狂呐喊。
救命掌門師叔,我被輕薄了!
謝杳差點沒忍住對其出手,又想着這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了,便決定将計就計,假裝被弄醒,故意皺起眉頭。
我到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敢占我便宜!
謝杳微微睜開眼,引入眼簾之人令他訝然。
“……小郎君?”
那隻摸着臉的手在謝杳皺眉的瞬間就快速收回,謝杳見虞衡整個人不知所措地蹲在自己面前。
好像…還在哭?
“那個……對不起啊,害你受罰了。”
虞衡低語,眼眶微紅,雖未落淚,但眼中憂心做不得假。
他覺得自己這次任務真的很幸運能與謝杳相識,系統一直在給他使絆子,要不是謝杳偶爾出手,他肯定早早就任務失敗了,這次謝杳受罰這麼重也沒有把他供出來。
莫名有點感動。
可一想到謝杳接近他可能另有目的,虞衡眼瞳中難掩失落。
虞衡本是聽了謝杳的話回居院等着他。他甚至連謝杳回來時追問今日之事的措辭都想好了。
沒想到他在房間裡竟聽到門外有修士打鬥的聲音,虞衡當時鬥篷還未摘,悄悄溜過去遠遠瞧了片刻。
隐約間虞衡聽到他們提及“昭甯”“一百鞭”“重罰”“沒命”等等字眼,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不是說讓自己等他回來嗎?他還以為以謝杳少主的身份,不會被罰得那麼嚴重。
虞衡二話不說摘了鬥篷,向那兩位修士詢問謝杳的下落。
罰一百藤鞭,打入思過崖半月後。
“404,藤鞭是什麼?”
他不顧那兩位修士的阻攔,跟着系統地圖就往思過崖趕去。途中他還分心向系統問話。
【藤鞭,取天雷木枝條所鍛,鞭身布滿尖刺,浸其特殊藥水,可痛其靈魂,傷其元神。】
虞衡聽後心猛地一沉。
修士最重神魂之力,這一百鞭下去,謝杳不死搞不好也會留下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