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景明不敢想,當江入年第一次看見自己時會有多欣喜若狂,又在知道那隻是一個幻覺,無法救他逃離時會有多絕望。
這會是江入年憎恨自己的一個理由嗎?步景明不知道。
江入年所經曆的那噩夢般的五年,在此刻悄然向步景明展露出一個微小的角落。
步景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起身将混亂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随後輕手輕腳走出房間,但沒有關緊房門,而是留了一條縫隙。
他本想先去找丘月月,但顧及和江入年的約定,隻得先找另一位。
步景明摸出聯絡器,調到其中一個頻道,聯系了一個許久未聯系的人。
“哥,好久沒接到你電話了。”
對面傳來一個活力滿滿的聲音,步景明拿着聯絡器走到陽台,盡量避免吵到熟睡的江入年,“李煥卿,我需要你幫我查點東西。”
“行,什麼事?還和哥夫有關嗎?對了,人找到了沒?”
“找到了,”步景明靠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主卧的方向,“兩件事,一,找個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科醫生,二,查查‘神賜’的背後是哪個基地,找出話語權最大的人。”
“小問題,不過,心理醫生?”李煥卿敏銳的意識到這是為誰而提出的要求,“哥夫怎麼了嗎?”
“……以後有機會告訴你,兩天内給我答複。”
李煥卿還是沒全猜對,其實兩件事都是為江入年。
步景明沒多說什麼,以這小子的腦子,第二件事能查出來,基本上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在挂斷通訊的同時,他的腦子裡響起了柯九辛的聲音。
“老大,你在屋裡不,月月說有話想和你說,我倆能過來不?”
“就這樣說吧,我走不開,你們過來會吵到他。”
老大這樣算不算頂級戀愛腦,柯九辛暗自腹诽,将丘月月一起拉進群聊,“你倆聊着。”
“是這樣,我來提供點線索,雖然不知道有多少用,”丘月月組織着語言,“山河基地的那個實驗室,成立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A01項目,也就是專門為了他而造的。”
丘月月一邊回憶一邊說着,“最初的時候,實驗室裡的人還不多,當時的主負責人不是我,是一個沒透露過名字的男人。”
一個男人。
步景明很快想到之前在老人那裡得到的情報,懷疑這兩個人大概率就是同一個人。
“不知道名字,那長相呢?”
“我當時剛進實驗室不久,基本和打雜的沒什麼區别,很多事都不讓幹,也沒正眼見過他,不過有次在實驗室和他擦肩而過,很高,估摸能有一米九。”
“後來,我就被慢慢提拔上去,直到有一天他說項目不需要他盯着了,要去做别的事,就把主負責人的位置交給我了。”
“哦對,”她補充道:“我有不小心聽到一點消息,那人和衛民基地的高層通過話。”
衛民基地,步景明對這個基地有點印象,是目前的三大基地之一,很出名,有不少人都想成為這個基地的成員。
而很讓人無力的一點是,無論是山河基地,還是衛民基地,步景明都去過。
丘月月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想知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可能還是問他最快。
直接問江入年的确是最快捷的方法,但步景明總忍不住擔心,會不會刺激到江入年。
結束談話,步景明重新回到卧室裡,卻不想一推開門就看見側躺着的江入年睜着一雙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
步景明看得出來,現在的江入年是清醒的,“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本來也不困。”
步景明走到床邊,随手拉過書桌前的椅子坐下,有些想問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江入年失控到躲進衣櫃裡,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沉默片刻,另外找了個話題,“眼睛,怎麼變成這樣了?”
聞言,江入年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天賦吧,高熱退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拜天賦所賜,他整個人的存在頓時變得惹眼起來,以至于不僅沒能去找步景明,自己反而被惡魔困住,無法脫身。
“對了,”江入年似是忽然想起什麼,“你吃過我的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