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次卧的門,房間裡的氣味很陌生,帶着洗滌劑的味道,顯然之前沒人居住。
方野松了口氣,随後為他自己這個反應悚然一驚。
他将行李箱推到牆角。房内擺設簡單,基本的床、桌椅和衣櫃,窗戶開了一條通風的縫,飄窗上米黃的窗簾微微飄動。
方野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主卧的門打開了。
次卧的門沒關,原北濕着頭發,隻裹了一件睡袍,赤腳走了出來。
他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熱水沖出紅暈,轉頭看到方野時,臉上竟然閃過茫然。
“我有點不習慣。”他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家裡有第二個人。”
原北回去又走出來,這次穿了拖鞋,看起來體面一點,他用毛巾擦着頭發:“我讓阿姨做好飯放進保溫箱了,吃點嗎?”
方野走出房間,跟在他後面,越走越近,忽然說:“你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原北正在問他有沒有什麼忌口,方野沒聽見,大腦系統處理半天處理出一句話,令原北頂着毛巾回頭看他。
方野:“……看什麼?”
“廣城和你八字不合嗎?感覺你來這邊後遲鈍了很多。”
方野閉嘴不說話了,原北臉上表情轉為無可奈何,又問一遍:“有什麼不能吃的?”
“都可以,我不過敏。”
原北笑了下:“不是對芒果過敏?”
方野的視線剛移開,再度回到原北臉上,看他濕潤的皮膚和輕快的神色,眉睫因為沾水越發顯得烏黑濃密,嘴唇潤澤,漂亮得出色。
“你還記得?”
“我記性沒那麼差。”原北走進廚房,“誰想到出來喝杯東西把你喝進醫院。”
方野:“證明他們家的芒果很真,後來生意好了許多。”
原北笑得肩膀微微一抖,他說:“你這時候又不遲鈍了。”
過去的事,确實很難遲鈍。方野在心裡想。
阿姨做了三菜一湯擺在桌上,整體口感都比較清爽,應該是考慮到雇主舟車勞頓。
原北還将買的蛋撻拿過來,剛出爐不久的蛋撻外皮酥脆,裡芯則嫩得出奇。
方野本以為沒有胃口,吃的時候慢慢感到饑餓。倒是原北,每樣都嘗了些就放下筷子,懶懶地在客廳的沙發裡坐下。
方野吃完後,向外看了眼,原北帶着耳機,正在打電話,低低說着什麼。他就将餐桌收拾了一遍,結果發現不會使用洗碗機。
不過要洗的不多,他直接在洗碗池手洗了。原北打了二十多分鐘的電話,走進廚房時方野已經将碗洗完了。
原北:“你是客人,洗什麼碗?”
“順手洗了,不費事。”方野看他,“這麼多工作?”
“雜事太多。”原北将碗放回去,“你現在緩過來了?”
方野不明所以,原北洗着手說:“剛剛的司機,可能以為你是特殊情況,我是你的監護人或者家屬。沒看出來?”
“……”
方野回憶了一下,總算明白司機幾次看他,為何眼神都顯得奇怪。
不過他被當作怪人看多了,并不覺得有什麼冒犯,習以為常。
原北不怎麼下廚房,不過他留學時硬是被鍛煉出了不少生活技能,教方野怎麼操作洗碗機後,帶着他在整個公寓轉了一圈。
“如果水電一類出問題,就找物業。”原北給方野電話,手扶着淋浴間的門,“這間浴室給你用,衣服我買了兩套,晚上送過來你試一下。”
方野問:“你打算讓我住多久?”
原北随意地說:“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又不會帶别人回來。”
“複合呢?”
原北頓了頓,他背對着方野:“複合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傻子。”方野在主卧門口堵住他,原北的頭發有點亂,讓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原北,我不跟你玩那種遊戲。”
原北的眼睛閃了閃,方野如願以償,他看到原北的那種興趣又冒出了頭。
“什麼遊戲?”
“戲弄我的遊戲。”
原北似笑非笑,他倚着門,看了方野一會,伸出手搭在方野肩上,同時整個人傾身靠近。
他身上的溫度讓方野下意識低頭,原北就這麼輕輕和他額頭相抵。
“我承認我以前是這麼做的,但現在我不想這麼做。方野,難道你是希望,我所謂的負責,隻是一場遊戲?”
方野的呼吸變得急促,原北身上是一種陌生的沐浴露的香氣,很溫和,淡然地沉澱下去。
“那你這樣和我住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我來這裡,隻是客人嗎?”
原北輕輕說:“不是。”
那是什麼?他沒有說。
過了會,原北放下手。方野的呼吸變得很深,他在方野肩上按了按:“你回去休息吧,我要去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