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剛被拽進第二重問靈的吳恙像個裝滿石灰的麻袋一樣,直挺挺砸在意識不穩的林筠身上,兩人狼狽地摔在一起。
林筠的後腦勺狠狠磕在地上,眼前頓時冒出一串金星。
“我...操……”
他咬牙切齒地準備将吳恙從身上推開,頸窩處卻突然傳來溫熱的氣息。
“吳恙?”
林筠立馬轉頭向臉側看去。
這人倒下時臉部正好埋在他頸側,略長的發絲拂過他的皮膚,帶來了微微的癢意。
但看了一會兒以後,除了突然恢複的呼吸之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但轉念一想,呼吸回來了總歸是一件好事,林筠緩緩吐了口濁氣,一直以來提着的心稍微松了一松。
強行問靈對魂魄造成的消耗也很快開始顯出端倪,林筠一時間隻覺得渾身沉重無力,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他索性躺在吳恙這個沒有意識的人型麻袋下面調整着呼吸。
待到天旋地轉的感覺慢慢消退,林筠終于恢複了些許力氣,手肘剛蓄起力道抵住吳恙肩窩。
啪!
腕骨突然被一隻手死死鉗制,力道大得幾乎要碾碎骨頭。
林筠猛地擡頭,撞進一雙半睜的失焦眼神。
吳恙血瞳裡浮着一層渾濁的霧,可瞳孔深處的殺意卻未散盡。
其呼吸變得粗重而混亂,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還陷在某種應激狀态裡。
軀體對威脅的感知比理智蘇醒得更快。
林筠甚至沒來得及再出聲,那隻扣住他的手猛然發力,硬生生将他的手腕摁進地面。
林筠悶哼一聲,立刻用另一隻手去掰吳恙的手指。
啪!
吳恙反應明顯更快,一把将林筠第二隻手也死死鉗住,五指如鋼箍般收緊,指節抵進他的腕骨縫隙,讓他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吳恙!是我!”
林筠咬牙低喝,試圖用膝蓋頂開壓制。
可對方像是預判了他的動作,身體猛地壓下,膝蓋直接抵進他的腿間,粗糙的布料在大腿處敏感的皮膚上狠狠擦過,破爛的校服短裙在掙紮間卷到大腿根部。
下一秒,他的雙手被強硬地扣在一起,猛地拉過頭頂,狠狠摁在堅硬的地面上。
吳恙的體溫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攀升,滾燙的掌心緊貼着他的脈搏,仿佛要透過皮膚燒進血管裡。
林筠眼前又開始陣陣發黑,呼吸淩亂,掙了兩下後幹脆擺爛,放棄了掙紮。
而此時吳恙的瞳孔也終于聚焦,恍惚間看見一個長發女生衣衫不整地被自己壓在身下,吓得一蹦三尺,差點沒又吐出一口血來。
“是我……”
林筠将手縮回身側,仰躺着喘氣,汗濕的頭發黏在頸側,聲音帶着有氣無力的沙啞。
“......林筠?”
聽到熟悉的聲音,偏過頭的吳恙終于敢将眼神轉回。
掃過林筠幾乎撕裂的裙擺,又非禮勿視地轉了回去。
“有什麼好避的?”
林筠穿裙子的羞恥勁兒在一系列生與死的橫跳間早已消磨殆盡,如今隻剩下麻木的平靜。
“你給我扯爛的。”
被吳恙欺騙的憤怒還沒消失,林筠吓人的胡話張口就來,“壓也壓完了,摸也摸過了,不負責嗎師父?”
“哈哈,”吳恙心虛地幹笑兩聲,背在身後的指尖無意識搓了兩下。
……
“我媽出事了?怎麼回事!”
氣氛有些微妙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呂辛樹的聲音。
兩人一站一躺同時轉頭望去,隻見呂辛樹手裡捧着一束花,手機緊貼耳邊,臉色煞白。
随着他的走動,周圍景象如同水墨暈染般逐漸清晰起來。
湛藍的天空,熾熱的陽光,灰白的柏油馬路依次浮現,色彩越發鮮明。
不多時,林筠躺着的地方便成了校門外的馬路,熙熙攘攘看不清面容的人群在四處穿行。
“滴——”
一輛汽車呼嘯而來,毫發無傷地從二人身體穿過。
“咳,”吳恙清了清嗓子,“雖然是幻境,但這馬路牙子,再躺下去可就不禮貌了。”
林筠揉了揉發紅的手腕。
“那搭把手呗。”
林筠借助吳恙伸來的小臂起身,然後猛然一扯,将猝不及防的吳恙拽得一個踉跄。
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
近到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瞳孔間映出對方的倒影。
林筠鋒利的目光在吳恙臉上逡巡。
——從昏迷到蘇醒的短短時間,這人竟已恢複面色紅潤,絲毫看不出之前受傷的狀态。
“你傷到底怎麼回事?”
吳恙心虛地眨了眨眼,喉結上下滾動:“這人行走江湖,免不了有點陳年舊疾嘛。”
“什麼舊疾?”
“就……魂兒有點不穩,很偶爾很偶爾可能會出現一點小問題。”
“小問題?”林筠語氣很冷。
吳恙沉默了一會兒。
事實上,在他清醒過後,看到本已脫離陰蜃的林筠時,便已大緻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林筠這身破碎的校服裙裝,就足以說明對方為了救他冒了多大風險。
“唉!”吳恙歎了口氣,從心地半舉雙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