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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兄弟阋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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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使團的馬蹄聲震碎了拂曉時分京城的薄霧,如催命戰鼓般一路滾至正陽門下。也先披風獵獵,端坐駿馬上,鷹隼般的目光透過晨曦凝視着城樓。箭垛森列如林,寒芒在陽光下閃爍,他卻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緩緩擡起手,粗糙掌心托着纏了三圈黑鬃的馬鞭,鬃毛随着風微微晃動,每一圈,代表着他暗中布下的一支萬人騎兵,此刻正潛伏在京畿四郊,蓄勢待發。

副将阿剌俯身低語:“太師,明軍已在坊巷關隘增設了三十六處哨卡,街道上還有暗弩監控。”

也先眸光森冷,望向不遠處茶樓,窗口微開,一道若有若無的寒芒掠過,是藏着弩機的鐵弦;而巷尾炊餅攤前,一名佝偻老漢正在翻餅,那握刀的手上卻有着打磨成繭的虎口,分明是久曆戰陣的兵卒僞裝。

“呵。”他吐出一聲冷笑,“好一個‘四海升平’的大明帝都。”

在他眼中,這座金碧輝煌的京城,如今不過是一張張牙舞爪的蛛網,網絲看似纏繞綿密,實則在等着引他入局,而他偏偏要扮那隻點火而飛的蛾子,要叫這滿朝文武,見識見識何為草原狼膽。

與此同時,奉天殿内,百盞蟠龍金燭燃得正盛,火光搖曳,将嵌金金磚映得通亮如鏡。殿頂鎏金藻井映出朱祁鎮一身明黃常服,龍椅之上,他背脊挺直,五指卻不自覺地摩挲着袖中一縷絲縧,那是杭令薇昨日不慎遺落的,一端尚帶着女子手溫。

鼓聲止,也先領着使團踏入大殿。他行至禦道正中,腳下狼皮靴“咚”的一聲踩上中央團龍紋,那是帝王之尊,非天命者不得踐踏的聖紋。

禮官一瞬面色大變,笏闆幾乎脫手。氣氛瞬間如弦将斷。

“瓦剌太師也先,叩見大明皇帝。”

他單膝跪地,鐵甲摩擦聲如低雷滾動,冷冽中帶着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佩刀未卸,鞘中紅寶石在燭火下熠熠生光,明晃晃挂在他腰間,映得他口中的“朝貢”二字虛僞至極。

朱祁鎮卻不動聲色,眼神在他腰間那柄鑲寶彎刀上一頓,旋即垂眸一笑:“太師遠道而來,朕心甚慰,平身吧。”

語聲溫和,像春風拂面,卻藏着一縷隐不可察的寒意。

也先猛然站起而起,沉重的鐵甲撞得紫檀案幾“砰”然一震,旁邊的内閣大臣被這氣勢吓得酒盞翻落在織金地毯上,洇出一片污痕。也先渾身裹着未化的雪,鐵甲上的冰粒簌簌墜落,落在金磚之上,仿佛預兆着一場驟雨将至。

“初到京中,本太師有話想問皇帝陛下。”他嗓音如寒刀破冰,直逼人耳,“上國待客之道,便是街頭巷尾皆設暗哨?弓弩手隐于茶樓屋檐、寺院鐘閣,是想将我瓦剌子民,當成獵物圍剿?”

話音落地,殿中倏然一靜。連禮官都忘了收起笏闆,蟠龍金燭的火光輕輕一晃,仿佛也被這殺氣驚擾。衆臣屏息跪伏,目光卻悄悄瞥向高台之上那位至尊。

朱祁鎮手中茶盞“咔”地一聲脆響,細縫如蛛網般迅速蔓延在雪白瓷面。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案前,卻半晌未語,他根本不知京中已有重兵布防。

“陛下息怒……”王振眼珠滴溜亂轉,立刻彎腰低語,“今早老奴親眼見徐大人調兵,說是依令行事……”

“徐有貞!”朱祁鎮的聲音驟然拔高,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怒喝,“傳他進殿!”

大殿門外一陣混亂。須臾,一道踉跄身影奔入殿中,竟因太匆忙,官帽已歪了半邊。徐有貞撲跪于地,頭貼金磚,冷汗淌至鬓角。

“臣,臣不敢欺君!”他的聲音帶着惶急,“臣之所以調兵設防,皆是奉郕王殿下手谕……言明使團入京恐有滋擾,務必嚴守街防。臣……臣以為此舉乃奉陛下聖意,萬望恕罪!”

話音剛落,也先唇角便掀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擡眼看向龍椅上的朱祁鎮,語氣陰柔:“哦?是郕王殿下?”他故意将“郕王”二字咬得極重,每一個音節都像釘子敲入朱祁鎮的心口,“就是那位多病文弱、骨血未盛的小王爺?”

朱祁鎮面色陡然一寒,指節泛白地攥住扶手,袖下的青筋如遊龍般跳動。他不必擡頭,也知道周圍衆臣在面面相觑,等着看這對皇家兄弟的好戲。

王振立刻趁勢點火,嗓音柔得像春水:“陛下,老奴早就憂心,郕王近來與兵部來往過密,又常向徐大人借閱邊關兵冊,此舉,怕是意有所圖。”

他說着,袖中有意滑出一頁折好的文書。紙頁落地,恰好翻開的一角寫着“紫荊關布防”幾個朱批小字,落款赫然是“钰”字。

大殿之上,衆臣俱驚,也先站在殿中,神情似笑非笑,仿佛正欣賞着一台精心設計的戲。

而朱祁鎮的手,終于緩緩松開了裂了的茶盞,杯口碎片落地,在大明宮廷最尊貴的金磚之上,發出一道脆響,如破冰前的第一聲風雷。

也先的指節緩緩摩挲着鎏金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漾,映出他眼底一抹暗藏鋒芒的精光。他的目光掠過龍案,落在朱祁鎮微顫的手背上,那捏着扶手的指節已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瞬便要碎裂。

而殿下陰影處,王振低垂着頭,嘴角卻悄然勾起一抹薄笑,像隻嗅到血腥氣味的老狐。

“人言皇帝陛下幼時登基,天資聰慧,斷事如流。”也先忽地仰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烈酒自胡須滴落,染濕了胸前的禦賜蟒紋,"可如今……竟被親弟弟擺了一道,倒也真是……”

他頓了頓,目光玩味,語調卻愈發緩慢,像鈍刀割肉,每一個字都像落在殿中衆臣心頭:

“有辱天子之威啊。”

殿角一聲脆響,銅鶴香爐中的香灰陡然塌落,宛如崩斷的最後一根神經。

朱祁鎮指節緊扣扶手,掌心早已被鎏金龍紋硌出一道道紅痕。他腦中浮現出杭令薇那日在殿上拒絕婕妤冊封時堅定如劍的目光,又閃回朱祁钰伏案苦讀,眉頭緊蹙的模樣。兩人,一如他心頭的釘。

他緩緩勾唇,卻笑不達眼底,嗓音低得像藏鋒的刀:“太師說笑了。郕王年少氣盛,性子魯莽,朕這個做兄長的,自當……”

他話音一頓,眼底光芒驟冷:

“嚴加管教。”

王振眼中精光一閃,适時将早備好的聖旨呈上。金龍盤飛的絹緞卷軸緩緩展開,朱筆所書“禁足”二字鮮豔如血,仿佛正從宮牆頂端滴落,砸在郕王府上空的陰雲之中。

“本太師就喜歡陛下這般明事理!”也先拍案而笑,腕間七寶手串撞擊桌案,震得茶盞微顫。他笑聲裡帶着一絲蠻夷的張揚狂傲,那些藏在鐵甲縫隙裡的血腥氣息随動作散開,直逼禦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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