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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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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在乾清宮暖閣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宮燈影綽如鬼火,将榻上金龍騰雲的紋路映得猙獰森冷。杭令薇被猛然甩在蟠龍榻上,身子狠狠撞上鎏金帳鈎,隻聽“砰”一聲悶響,額角立時腫起一片烏青,血絲沿着發鬓悄然滑落。她卻沒有叫出聲,隻死死咬着唇。

朱祁鎮身後的宮門被風吹得大敞,他卻毫不在意。玉帶“嘩”地甩在案幾上,金飾磕在漆面上,撞出一聲脆響。他一步步逼近,龍涎香與未散的酒氣混成濃重壓抑的味道,幾乎要将人吞沒。

“朕今日......”他俯視着榻上衣衫淩亂的女子,眼底布滿血絲,聲線低沉喑啞,透着幾近病态的執念,“倒要看看……你這張臉、這副身子,究竟有何魅力,竟能令郕王與于謙一齊為你赴死。”

窗外一道電光劃破天際,照亮他猙獰的神情,映得他瞳孔深處那抹欲望與妒火交織的猩紅如鬼魅。那不是君王的威儀,而是困獸在怒火中撕碎理智的瘋狂。

杭令薇強忍顫抖,緩緩探手往發間探去,指尖觸及銀簪冰涼的簪尾,卻在下一瞬被一隻灼熱如鐵鉗的手緊緊扣住。

“呵……”朱祁鎮低笑出聲,氣息灼燙如火,“你想弑君?”

他握緊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摁回榻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杭令薇另一隻手已悄然摸上腰間的香囊。

就在他低頭俯身那一瞬,杭令薇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反手将香囊猛然擲向他面門!

“唔——”朱祁鎮猛地後仰,香囊炸裂,白色粉末彌漫在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藥香迅速鑽入鼻腔,直沖腦髓。

他踉跄後退,扶着柱子想要發聲,卻喉頭一緊,全身肌肉仿佛頃刻之間脫力。那是軟筋散,是唐雲燕秘制的藥粉,專破力道,聞之即癱,兩三個時辰内寸步難行。她曾親手交到杭令薇手中,說:“杭姐姐,若有一日身陷絕地,這東西或可保命。”

朱祁鎮跪倒在榻前,眼神中滿是震怒和不甘,雙唇顫動,卻連一句咒罵都難以完整吐出。

杭令薇顫抖着起身,披起滑落的外袍,跌跌撞撞地整頓衣衫。她拾起地上那枚掉落的比目玉珏,握在掌中緊得指節泛白。

她望着榻前那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癱軟在地的帝王,眸光中沒有得意,隻有冰涼的清醒與壓抑的悲涼。

“陛下,”她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臣這一擲,并非為傷君,隻為護身。”

她走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地望入他那雙猩紅的眼中,緩緩開口:“此藥并無害龍體,不過數時辰後自可恢複。臣之舉,皆為陛下聖名計。”

“若此事傳入瓦剌人耳,傳入天下士林之口,陛下因一女官失态、濫權、強迫,世人皆可言陛下乃暴戾之君,有辱我大明之國威矣。”

朱祁鎮臉頰痙攣,掙紮着想說話,卻連一句駁斥都被哽在喉中。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釘進他心頭。

“臣,不敢辱沒陛下威儀,但陛下亦不可辱沒大明律法與天道。”她的聲音如冰刃一般,切破帳中沉沉的死寂。

話落,她再不回頭,轉身快步離去。錦履踏在金磚地上,踩出冷冽堅定的節奏。

乾清宮外的夜雨仍未停歇,尚宮局的燈火已遙遙可見。杭令薇将比目玉珏貼在心口,仿佛要将自己最後的決意封存在那一點冰涼之中。

三更梆聲穿破夜雨,如同釘入骨髓的鐵錘,一下一下砸在杭令薇心頭。她蜷縮在尚宮局寝殿的雕花拔步床上,錦被裹至下巴,卻仍止不住渾身戰栗。榻帳輕晃,銅燈幽暗,空氣裡殘留着軟筋散未散盡的藥香,與她喉間未咽盡的血腥味攪成一縷令人作嘔的氣息。

銅鏡裡映出她的模樣,額角淤青蜿蜒如藤,唇瓣破裂、幹涸,仿佛随時會裂開第二道傷口。那一襲未及更換的官服皺得厲害,領口上沾着金線,那是朱祁鎮龍袍蹭上的痕迹,如今卻仿佛燒灼般貼在她鎖骨上,令她惡寒不止。

啪嗒,

一滴血悄無聲息地落在枕面,繡着牡丹的細軟雲錦瞬間滲出刺目的暗紅。杭令薇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将下唇咬得稀爛,唇角的血混着雨夜的涼意,順着下巴滑進頸窩。

她僵硬地坐起,指尖探向腰側空蕩蕩的縧帶,那枚比目玉珏,早已在乾清宮中被朱祁鎮強行扯斷。窗外忽地驚雷乍響,照得窗紙如晝,風卷殘雨,打得百葉窗咿咿呀呀作響。杭令薇面色驟白,胸口翻湧,猛地撲向床邊的痰盂,劇烈幹嘔,卻隻嘔出一灘苦澀的血水。

苦水帶着腥鐵的味道,那是從魂魄深處湧上來的痛。前塵記憶忽如洪水破堤,斷斷續續地在腦海中撕扯着現世的理智:

她看見紫荊關外,屍橫遍野,旌旗焦黑,明軍的屍體堆疊如山,血流成河。

她看見奉天殿内,朱祁钰披挂冕服登基為帝,袖中卻藏着她繡給他的手帕,早已浸滿鮮血,那是他幾夜未睡,研究禦敵之策,強撐着身體登基留下的痕迹。

她看見自己披鳳冠,戴霞帔,站在朱祁钰身旁,腳下卻踩着王振七竅流血、面容扭曲的頭顱……朝堂臣子歡呼萬歲,血腥與權力交織成一場宏大的夢魇。

“不該是這樣的……”她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像雨絲打在金磚上,轉瞬即逝。她踉跄着站起,将臉埋進銅盆中冷透的茶水裡。水波蕩起一圈圈破碎的倒影,洗不淨的血痕在水面浮現,像宿命的裂縫。

窒息般的冰涼灌入肺腑,杭令薇終于清醒。她腦海中回蕩起在現代導師在讀文獻時教導他們的話:

“自古以來,欲逆天改命者,必先被曆史的車輪碾碎。”

她又不是神明,她隻是一個被執棋者強行推上棋盤的棋子。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撐着斷裂的脊梁,守住自己所愛所想,哪怕萬箭穿心,哪怕命定傾覆。

她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那氣息中沒有怯懦,隻有從血與火中淬出的決絕。

“嗒,嗒,嗒”

窗棂傳來三輕兩重的叩擊,像從風雨中滲出的暗号,在夜的骨縫間滴落。杭令薇猛然轉身,幾乎是撲着沖向窗前,足底的碎瓷劃開血口,鮮血在雕花地磚上拖出一抹淩亂的紅痕,她卻渾然不覺。

窗紙被風吹得鼓起一角,雨水夾着冷氣灌入寝殿。趙五蒙着黑巾的臉浮現在窗外,雨絲将他的衣襟打濕,黑巾之上,那雙眼睛如寒夜狼星,冷冽堅定。

“于大人安好。”他低聲道,将一塊沾着雨水與血迹的幹饅頭塞進窗縫。杭令薇接過時,掌心一顫,那饅頭的手感滾燙卻沉重,仿佛承載着一份決絕的信念。

“诏獄的兄弟來信,”趙五繼續說道,聲音被風撕扯成碎片,“杭昱大人已經打點了北鎮撫司,連王振那邊的幾名心腹都收了銀子,銀子是用尚宮局監制的銀袋裝着,管事的隻看一眼就明白是尚宮大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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