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蘇瑛見狸初一将夫君與那妓子一并帶來,心裡驚歎,能在這麼短時間内查明真相,還能将人帶到面前來,确實有些本事啊。
妓子跪在地上,沒了平日裡的嚣張跋扈,連頭也不敢擡,唯唯諾諾,慌亂不知所措。姚蘇瑛見這妓子就來氣,把臉别過一旁,身邊的木老爺小心解釋着。
當初也是姚夫人說想在生辰那日看戲,他便托人去找城裡唱戲唱得好的戲子,可尋來尋去,發現這妓子戲唱得好,想着那天唱罷便打發她走。哪知道妓子唱完了戲卻不肯走,以魅惑之術換得與木郎君結契成了血奴。趕不走,殺不得,隻能勉強留下,可最終還是被這妖使了計,落得家不成家的下場。這妖得了好處,更是變本加厲,甚至還逼着他殺木靈、殺姚夫人,想要入主姚府成了真正的女主。
月芽開口幫忙解釋道:“如果木老爺真想加害木靈,隻需換杯毒性再大一點的茶,木靈就沒命了。”
姚蘇瑛很快就明白了月芽這話的含義。
“木老爺雖然被這妖控制了,但他還是私自将藥換掉,才讓木靈以癡傻換了平安。”即使是落魄的妖也不是區區凡人可以對抗的,更何況還結了落回符,更是不死不休,為了不讓那妖傷害夫人與女兒,木老爺這些年隻能躲在外面不敢回來。
說來也是機緣。這事兒以後,姚蘇瑛見女兒的狀況難以自保,便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個血奴與木靈結下落回符,這下,那妓子就是想再找機會加害木靈也始終沒能成功。
一旁的木老爺聽月芽替自己說出了實情,愧疚地跪下,承認是自己一時疏忽,害苦了這個家。他與姚蘇瑛兩人本是有感情的,隻因妖先使計害二人産生誤會,後又逼他下手将事做絕,這下徹底說開了,也了結了他這些年來的心病。
姚蘇瑛上前扶起木老爺,隻說了句:“無論将來發生什麼事,切不可再瞞我了。”兩人夫妻多年,木老爺聽了卻已是老淚縱橫,連連點頭。
都城西南角有一座廟宇,早些年也是香火鼎盛,據說是得罪了什麼有權勢的人,廟裡的和尚走光了,無人主持的廟宇很快敗落,長條的青石闆長出了鮮嫩的苔藓,寶殿外的大樹肆無忌憚地往上蹿,樹葉落得滿地都是。
也不知是誰傳出了消息,說曾有人落魄在此,受了菩薩保佑,在夜半時分做成買賣,大發橫财。就沖這名聲,跟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想碰運氣,時日一長,人越聚越多,慢慢成了蒼魏國獨樹一幟的鬼市,每夜子時準時開市。
那些白日裡在城裡市集正經做買賣的,都有官府的登記,比如月仙樓,比如姚記的布莊,唯獨鬼市,官府登記不了。
一來開在半夜,官府若要抽頭就得夜夜派人來此守着,為了幾兩碎銀,大費周折對官府也不劃算。二來鬼市人多,買賣雜,在這裡,有買的就有賣的。有人張榜買人命,就有人揭榜拿人頭換賞金,有售賣異域兵器還教人如何使用的……種種能人異士在此,官府想管也沒實力管。三來,官府内部也知宮裡不少貴人都有參與鬼市的買賣,這下,更管不下了,索性默許了這裡的存在。
最終白日裡罕無人迹的廟宇到夜晚便是另一派熱鬧景象。
聽姚家人講,都城的人大多是在這裡買的妖,有牙子會教落回符,讓主人與妖結成血契,養成血奴,這都是常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