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今日難得的雅興登門,倒是讓知微受寵若驚了。”
蒹葭院,雲照雪同虞驚鴻對坐品茗,嘴裡的話題也繞不開着近日的事情。
“原本事情了結,我早該登門來的,隻是最近事情多,便一直拖到了而今,妹妹莫要怪罪才是。”雲照雪輕輕啄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笑着說道。
“姐姐這是哪裡的話?如今忻州之難得解,全仰仗了姐姐同伯父,二位才是真正有功之人呢。”虞驚鴻淡笑着接話茬。
“此番諸事得成,幸而虧了知微妹妹的計策,我合該來謝過才是。”雲照雪笑得溫柔,這些日子她父親可謂是春風得意,連連贊她,她心裡也開心,今日上門也是她父親的意思。
“我可沒有出什麼力,還是姐姐的功勞大。”虞驚鴻客套幾句。
雲照雪表明來意:“其實此番前來還有一事。”
“姐姐是想要?”
雲照雪點點頭:“妹妹通透,既然太初姑娘有這般本事,不妨尋個身份讓她也進宮遴選?這樣也好方便行事。”
她的意思虞驚鴻怎會不知,隻是她們并不知曉“太初”就是她罷了。便想着把太初作為一個眼線安插進去,如此反倒把蕭執玄作為傀儡了。
虞驚鴻心中暗笑她們天真,并沒有答應下來,隻是輕聲提點了一句,“凡事可一不可再,過猶不及,盈滿則虧的道理,姐姐應當比我明白。”
雲照雪笑容一僵硬,不曾想沈知微的臉說變就變,她們的結盟好像是一場幻夢一般,轉眼成了空,她心中咯噔一聲,想了片刻才想通個中門道。
“多謝妹妹提醒了。”
“不妨事的,姐姐明白我的苦心便好。”虞驚鴻淡笑着,半點沒有方才的冷色。
雲照雪隻覺得沈知微實在是機敏,不好糊弄,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同她們結成有力的同盟的,相反她好似才是真正執棋之人,将所有人都玩弄于掌心,步步謀算,無一處落空,她這才覺出她的可怕來,背後已經起了一身冷汗。
她突然坐不住了,猛地起身。
虞驚鴻倒是不為所動,将杯中的茶斟滿,輕輕推過去,笑得眉眼彎彎,何其溫柔。
“姐姐這是何故?再品品這新茶?”
“不……不必了。”雲照雪慌張地推拒,“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這般快?”虞驚鴻故作驚訝,嘴上輕聲細語地挽留:“你我姐妹二人尚未聊多久,緣何這般快便要回去?”
雲照雪裝出一副确有急事的模樣,為難道:“實在并非我不願留下,确是家中還有事,這便不叨擾了。”
“那好吧。”虞驚鴻遺憾地說道,“我送送姐姐?”
嘴上這麼說,可臀卻好似粘在了椅子上,半晌沒有動作。
雲照雪知情識趣,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又不是第一遭來了,何須勞煩妹妹相送?我自行回去便是。”
“那好,我便不送了,姐姐慢走。”虞驚鴻本就是客套兩句,待人一走,面上虛虛挂着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桃李沒看出二人之間的刀光劍影,隻以為雲姑娘當真有事才走得這般快。
“姑娘,雲姑娘走的忒快了些,我這廂還說給備下午膳呢。”
虞驚鴻輕笑着看她一眼,起身往屋裡去了,“她那份便給你吃吧。”
“那怎麼好?”桃李客套兩句,她沒什麼愛好,唯獨愛吃,心裡樂開了花,還故作矜持。
虞驚鴻心知她性子,隻輕笑了一聲,玩笑着逗她:“哦?好像是不太好,那我自個兒吃了吧。”
桃李登時急了:“姑娘哪裡吃的了兩份呢?還是桃李代勞吧。”
虞驚鴻徹底被她逗笑,笑得花枝亂顫,眉眼彎彎,倒要勝過外頭的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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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這麼快便走了?”丫鬟不解地看向自家姑娘。
雲照雪出了侯府的門,回頭又看了一眼,仍舊心有餘悸,她沉默着搖頭上了馬車,心知這一趟怕是跑空了,日後隻怕也沒有再來的機會了,沈知微同她們并非一道人。
等回了府裡,雲照雪便直接去找了雲繼樂。
雲繼樂在庭院了辟了一處池塘,裡頭喂着不少魚兒,他這會兒正拿着魚食一點一點的逗着這些魚兒玩。
“父親。”雲照雪過來,輕輕福身一禮。
“雪兒回來了?”雲繼樂抽眼瞧了她一眼,便又轉了回去,“你瞧瞧,這魚兒喂的肥不肥?”
雲照雪沒有去瞧,“父親,沈知微這一步怕是不成了。”
雲繼樂神色不變,“無妨。”
他把手頭的魚食一把撒了出去,雙手拍幹淨,接過一旁仆從遞過來的帕子仔細擦幹淨每一根指縫後輕輕丢回去。
“我本就沒覺得此事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