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書院。

沈知揚這些年在外頭求學，所在地便是南城的逐鹿書院。

此時他接了小厮遞來的書信，展開便見得裡頭妹妹的字迹，他粗略看過便将信紙遞還給身邊小厮。

長錦自幼跟在他身邊，見他沉默着遠眺松翠山的蒼茂之景，心知信裡的消息不會是好的。

“公子？”

沈知揚瞥他一眼，才收回遠望的視線，細長的手指在掌心點了點，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

“長錦，收拾東西，咱們回京。”

“是，公子。”

松壽院。

“祖母，這些日子可好些了？”虞驚鴻得了通禀進去，見沈老太太半依靠在床邊，身後墊着一隻長枕，心裡的擔憂露了幾分在臉上。

見了孫女自是開心，沈老太太樂呵地招呼人過去，“知微，快來。”

這幾日沈老太太病倒，虞驚鴻放心不下便常來看望。

“虧了你有孝心，常來看我這把老骨頭。”她拍着虞驚鴻的手，眼裡慈愛滿的幾乎溢出來。

虞驚鴻笑着依偎在她身邊，“祖母這是說的哪裡話？孫女看您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沈老太太沒再說什麼，枯瘦的手拂過她的額發，動作很輕柔。

“祖母，我今日是有事求您來了。”祖孫和樂的戲碼過去，虞驚鴻提起來正事。

“說給祖母聽聽。”

“我想把桃李托付給祖母。”

“托付？”

虞驚鴻輕輕點點頭，她必然是要進宮的，在侯府待不了幾日了，而劉婉柔勢必要出來的，到時桃李沒了庇護自然是要出事的。

“可是有何事？”沈老太太擔憂地看她。

“近日宮中遴選将開，不過月餘的功夫了，上頭指了令未有婚配的适齡官家女子都得去參選。”虞驚鴻沒有表現出自己願意的模樣，反倒一派心有憂懼的樣子。

“若是不願，不妨先定下一門親事，好歹避開這陣子風頭。”沈老太太哪裡不知道進宮參選意味着什麼，那皇位上頭坐着的可是個暴君，稍有行差踏錯，落選倒也無甚可懼，隻怕丢了性命。

“祖母，這終歸是上頭的旨意，我臨時去尋親事豈是容易的事情？況且真尋了害怕陛下降罪侯府。”虞驚鴻細細道來不妥之處，沒有同意她的安排。

“那可如何是好？”沈老太太聽她說完，心裡也明白這事情行不通，可還是哀歎自己孫女命不好，不由得恨上了搶了她婚事的沈知樂來。

“都怪知樂，不然你何必進宮？”

“祖母，此事也怨不得誰，莫要憂心，先前空寂大師不是為我蔔過一卦嗎？說我日後是個富貴命，想來說的是這遭也沒準呢。”虞驚鴻輕聲安慰她，還拿了卦象說事，倒是讓沈老太太沒那麼慌張了。

“是了，空寂大師的卦象一貫是準的。”稍稍安了些心，“你放心，你便是進宮，我自會幫你照看好院中的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呢，定不會叫人欺到你院中去。”

“有祖母這話，知微心裡自是放心的。”虞驚鴻乖巧地點頭。

“不過還有一事怕是要勞煩祖母。”

“你且說說。”

“祖母知道的，前些日子我接了鋪子的權，廢了不少功夫才将有異心的給剔除幹淨，隻怕此去進宮要功虧一篑了。”虞驚鴻一邊說一邊忍不住難受似的泫然欲泣。

沈老太太看了可把她心疼壞了，忙安慰她，“此事不要緊，祖母幫着你就是，不會叫你白做功夫的。”

虞驚鴻立時一副驚喜的表情，“那知微便謝過祖母了。”

“倒也不必祖母過分勞累，我已經想好了，讓桃李以後不必留在侯府做丫鬟，之後便去鋪子管着便是，隻需的祖母多加照看。”

“你打算好便是，都依你。”

虞驚鴻眼眶發熱，這樣好的沈老太太，仿佛隻要是她想要的都能答應，她依靠在她肩頭，享受着難得的親情。

半月的功夫過去，進宮遴選的事情已經快了，拟定的名單過不了多久便該下來了。

這時等了半月的沈知揚也終于回到了京都。

“姑娘！大公子回來了！”桃李知道她家姑娘的打算，明白她已經為自己鋪好了後路，便十分珍惜這段還能陪着她家姑娘的日子。她知道她家姑娘一直在等沈知揚進京，這不一得了消息，她便趕着過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