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輝下,我在陰暗的小巷裡蹒跚前行,和鬥獸場相同的路上已經陸陸續續趕來了許多看守,為了躲避他們,我隻能朝着反方向走,艱難的拖着兩人往各種犄角旮旯裡鑽。
循着記憶裡俠客闡述的路線,我發熱到快要冒泡的大腦努力分辨正确方位,如果在離鬥獸場很近又不安全的地方倒下,那跟自投羅網沒什麼區别。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時間的概念在我的想象裡停滞,暈暈沉沉的大腦和酸軟無力的身體不停的發出警告,我的手腕和兩條腿都在尖叫,在要筋疲力盡前,我終于看見終點。
“哈啊!——”
如釋重負的放下兩人,我終于搖搖晃晃的抵達安全點,難以置信,我都震驚于自己居然真的堅持到了終點,不對,應該說是靠着要活下去的意志,才讓我堅持了下去。
以前飛坦還嘲笑我體力廢呢,這次應該能讓他刮目相看了吧.....
不行了,好累,好暈。
靠着最後一絲意識,我顫抖着用手堵死了據點的出口,用盡全力完善了最後一點漏洞後,終于膝蓋一彎,一點力氣也再擠不出來,就這麼幹脆的倒在了飛坦身邊。
——
“怎麼....?我們....”
“消失?.......為什麼.....你?”
“.......”
深陷于夢魇的我耳邊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誰和誰交談的聲音,模糊又忽遠忽近,微弱的聽不清楚,我緊皺眉頭煩躁的把腦袋偏到一邊。
“跑!——”
飛坦猛的睜開雙眼,反射性的想拿起武器卻摸了個空,他少見的一臉茫然,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卻發現這個陌生的地方隻有他、莉莉絲還有俠客。
莉莉絲緊挨着他,身上沒有一絲傷痕,恍惚間他差點以為自己和莉莉絲回到了8區,他們從前栖息的地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地方?
飛坦不解的張握着雙手,他記得自己最後是用了‘熾日’,應該和他們同歸于盡了才對......
‘熾日’是個敵我不分的念能力,他并沒有完善好它,其實在他心裡,使用這個能力的同時,應該産生一些能夠保護自己的東西不被傷害才對,比如說,一件衣服、一件就像莉莉絲說的防爆服。
但是在沒有完善‘熾日’的前提下,使用它的後果應該是,他和敵人同歸于盡才對。
就算僥幸命大沒死,也不可能,不可能會是現在這樣,完好無損,一絲傷痕也找不到的樣子!
作為念能力的使用者,他很清楚‘熾日’的威力,當時他被兩人圍攻,身上的傷已經非常重了,也就意味着它的威力會很大。
但是讓他也沒想到的是會這麼大。
‘熾日’極大的爆炸加上火焰,在如此密閉的空間裡爆發,帶來的後果完全就是災難性的,處于最中心的他,按理來說應該是一副被燒焦的狀态才對。
飛坦活動了下身體,響起一陣噼裡啪啦骨節拉開的聲音,他現在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身體裡寄居已久的暗傷都消失不見,他暢快的呼出一口氣。
擺弄完身體,飛坦将目光轉移到了俠客身上。這個地方并不是鬥獸場,狹小的據點裡被人細緻的堵住了出口,隻有幾縷微弱的陽光穿過縫隙撒在地上,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俠客!”
衡量一番,飛坦還是決定先把俠客叫醒,畢竟安全點是俠客選的,他知道的情報最多,絕對不是因為他想讓莉莉絲多睡會。
在他毫不留情的來回晃悠下,俠客終于慢悠悠的蘇醒過來。
“停!别晃了!”
俠客剛醒就差點沒被飛坦晃吐,連忙擺手制止了他的暴行。
好不容易找回意識後,俠客一臉扭曲的摸了摸自己背後,呲牙咧嘴的剝去卡在裡面的碎石。
怎麼回事,他的衣服怎麼變成這樣了,不對,被炸了後衣服破破爛爛是肯定的,但是為什麼後背那塊幾乎隻剩下幾根條了,而且背後好痛....像是被拖在地上狠狠蹂躏了一樣....
“不對!我們是怎麼到這裡的?”
俠客猛的一驚,昏沉的大腦終于清醒,暫時抛開了對後背的疑問,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裡并不是鬥獸場。
“不是你?”
飛坦臉色難看,俠客一無所知的模樣讓他聯想到了一個很不好的可能。
“我?我被你的‘熾日’炸暈過去了...隻記得最後莉莉絲和安娜還在身邊,現在安娜也不見了。”
聽見飛坦的回答,俠客倒吸一口涼氣,現在離爆炸到底過去了多久,他們現在還安全嗎?和原本的計劃簡直是天差地别,他現在都不怎麼确定這裡是不是安全點了。
“......”無視了俠客口中的安娜,飛坦起身确認了下周圍的環境。
“而且,為什麼你一點傷都沒有,我反而還背上全是傷啊。”
俠客郁悶的抽氣,嘶,怎麼胳膊也好疼,都青紫了,被誰掐了?後背更是火辣辣的疼,他暈過去前是被很多物體砸到,但是也沒光砸後背啊,怎麼現在前面一點傷沒有,後面倒是坑坑窪窪的。
而且為什麼飛坦還完好無損,哦不,他的頭發沒有完好無損,現在變成光頭了。
“!找死?”
察覺到俠客戲谑的眼神,飛坦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醒來不久就發現了,身上是沒有傷口,但是頭發像是被燒光了一樣,全都消失不見了。
“咳咳,我們還是看看這個地方吧。”
俠客很識相的轉移了目光,爬起來巡視了一圈。
“是我定下的安全點沒錯,但是,我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俠客謹慎的透過縫隙觀察着外面的環境,确定了這個地方的正确性,沉思半天,終于把目光轉移到地上的莉莉絲身上。
莉莉絲看上去沒什麼傷痕,她的雙手緊握成拳,脊背側彎着,頭發都被汗水浸透,緊閉的雙眼和皺起的眉頭都在述說她的疲累。
等等!雙眼!?
他們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飛坦和俠客對視一眼,驚訝的伸手輕輕拂過她的眼眶。
鼓起的球形物體安靜的躺在眼眶裡,被薄薄的眼皮安全的包裹着,紗布早已消失不見,很明顯,和以往幹癟的眼眶相比,莉莉絲重新擁有了嶄新的雙眼。
“這怎麼可能.....”俠客喃喃自語,恨不得扒開她的眼皮仔細查看。
“看來,是莉莉絲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的。”
飛坦神色複雜,無數個疑問在心裡快速生長,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了。
隻有等莉莉絲醒過來,才能捋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真是小看她了。”
俠客幹脆脫了爛的不像話的衣服,光着上半身在不大的屋子裡翻找着有用的物資,聲音低低的,像是在掩飾着什麼。
飛坦沒理會他,确定了這個地方的安全後,他靠坐在牆邊,把莉莉絲抱起來,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
熟悉的夢境,熟悉的黑暗,斑斑點點的暗影蠕動着,混合着猩紅火光炸開,我深陷夢境被它裹挾。
‘跑!——’
‘莉莉絲...’
‘.......’
雜亂無章的細語在我耳畔穿梭,我忍不住在夢境裡掙紮,雙手不自覺的揮舞起來。
陷入深淵之前,幾乎陷入肉裡的手指被一點點掰開,雙手被誰緊緊握住,灼熱的溫度讓我不由自主的回握,有誰輕柔的拍打着我的脊背,我逐漸平靜起來。
疲憊不堪的身體,沉重空洞的靈魂。
“嗬嗬——”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像是在死寂的河流中随波逐流,水流溫柔不容拒絕的帶着我向着底部沉入,我掙紮着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氣。
如夢初醒。
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破敗的天花闆,沉悶腐朽的空氣在密閉的空間裡彌漫,本就迷糊的腦子被悶的更加昏沉。我努力眨了眨幹澀的雙眼,終于看到熟悉的身影。
“飛、坦......”
喉嚨幹澀的可怕,我咽了咽口水,試圖以此潤濕嗓子,腦子裡還傳來尖銳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把剪刀在裡面翻攪,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脹疼,我還沒來得及動作,另外一雙手已經按了上去,幫我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