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高反不嚴重,路鸢汶隻吸了一會氧,人又精神起來,之前恍惚的感覺也沒有了。但路鸢汶躺在床上,依然借着缺氧的由頭,一動也不動。鄉鎮醫院冷光的影子打在他臉上,起初路鸢汶還想張嘴讓溫檠野先走也行,後來他眼睛一轉,什麼都不說了。
溫檠野坐在他隔壁的床上,今晚來吸氧的人沒有那麼多,一整個房間竟然就隻有路鸢汶和溫檠野兩個活物。
按常理,路鸢汶在這個時候就該被罵了。罵他不長心,又或是太自以為是,路鸢汶對挨罵這件事一直持有一種複雜的感官。他不想挨罵,但關鍵時刻如果不挨上兩句,心裡又空蕩蕩的。而如今陪床的是溫檠野,溫檠野是不會教訓他的。
綜合下來路鸢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得了,他難不成是想溫檠野過來揪着自己的領子,然後把自己從床上提起來修理一頓?
糾結的想□□番在路鸢汶腦子裡作祟,大概五六分鐘後,他猛地朝溫檠野的方向望了一眼。
一切風平浪靜,溫檠野帶着耳機在看電影,隻有旁邊的紅景天證明他剛才出去過,再不要臉點,可以推測他還是有點關心自己的。
路鸢汶兀自苦笑了一聲,再擡頭望了眼天花闆,眼睛立刻被燈光刺痛了。
“你又在想什麼?”溫檠野問。
“什麼都沒想……”路鸢汶說完,回神似的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來查青海湖周邊的景區,他在**山和二郎劍之間糾結了一會,然後朝溫檠野探探手,問,“帶沒帶硬币?”
溫檠野看了他一眼,才從裝着紅景天的塑料袋裡摸出來一個硬币。
“上面是二郎劍,下面是**山。你猜抛出來是哪面?”雖然這麼問着,但不等溫檠野回答路鸢汶已經向上扔,硬币落在他手背上,發出啪得一聲輕響。
“二郎劍。不過是哪面重要嗎?”溫檠野說。
路鸢汶脖子向前探了一下,偷偷瞄了手裡的硬币一眼,然後合上了:“為什麼是二郎劍?”
過了幾分鐘溫檠野雖然還在看着他,但并沒有回答。路鸢汶才意識到這是回合制,于是跳回上個問題:“我不知道。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随便抛一下,但可能哪都不會去。”
“明天方堂會去二郎劍拍青海湖,你跟着他的車一起去吧。”溫檠野建議道。
“那看來你不會去了。”路鸢汶想了兩三秒,忽然福至心靈,扭頭又看向溫檠野,問道,“你會去嗎?”
“當然了。我不會去。”溫檠野自然地回答道。
“為什麼是方堂去拍,而不是你?”路鸢汶和他對視兩秒就不自在,過了一會就轉過頭去,又開始盯着天花闆看。
“是方堂接了這次的項目。我是他的助理。”溫檠野說。
“嗯?”路鸢汶聞言一愣。
很明顯他驚訝得有點好笑,讓溫檠野也沒忍住笑了兩下,揶揄起來:“你看起來既不關心我,也不太關心方堂的樣子。”“雖然本來也沒必要要關心。”溫檠野聳着肩道。
“你說話真難聽。”路鸢汶哈得也笑了一聲,順着他的話回了一句,“難道我現在不就正在關心你們嗎?”
溫檠野對他的這句‘正在關心’不置可否,随口道:“少一點胡攪蠻纏你會更受人歡迎的。”
路鸢汶立馬吐槽:“不說這句話你就會變得更讓人喜歡。”
“你要回西甯嗎?”溫檠野緊接着問他。
“不回。我現在又沒什麼事。”路鸢汶說。過了一會,路鸢汶又看向之前自己抛得那個硬币,向溫檠野問道,“我現在還能改主意嗎?我打算去**山。”
溫檠野的視線落到他手裡,路鸢汶也沒有藏着,當即把上面蓋着的手拿開,雖然的确是上面,是二郎劍沒錯。
“随便你。”
“我要和你一起去**山。你不是要去**山嗎?”路鸢汶說。
“誰告訴你我要去**山?”溫檠野好笑地問他。
“直覺。”路鸢汶摸摸手裡的硬币,愛惜的放回自己外套的口袋,自己又順着病床上的枕頭滑下去。他把不用拿氧氣瓶的那隻手也揣回兜裡,而後和溫檠野四目相對,表情一下子變得安詳起來。“我猜什麼就是什麼。總之,你明天要去**山嗎?”
溫檠野看着他笑了一聲。他的笑聲一時回蕩在病房,路鸢汶垂了垂眼睛,又猛地擡起來,還是一言不發的盯着溫檠野看。
“我的确會去**山。但不是和你。我不準備帶着你去。”溫檠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