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堂的笑聲從喉嚨裡嗬嗬發出：“你也知道我住過！打那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要回到那個惡魔之地，我發過毒誓。”

“你現在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路鸢汶勸道。

“我信了……”方堂仰頭捂臉，淚流道，“這玩意果然是誰信誰買單……”

“你們還軍訓？軍訓要幹什麼？”但溫檠野忽然好奇起來，本來已經站起來要出去接水的頭都扭過來了，“好有意思。”

“……”霎時間，方堂和路鸢汶面面相觑，嘴鬥都停了幾秒。方堂才大手一揮，讓路鸢汶自己去解釋。

“就是……每天一起跑圈曬太陽，日升而起日落而栖，晚上一起再看看電影什麼的……”路鸢汶解釋道。

他解釋成這樣還挨了方堂一巴掌，被白眼道：“艱苦呢？痛苦呢？你說成這樣我都有點懷念了呀！”“應該是一個學院所有人都必須排在一起在太陽底下走正步，如果你不小心順拐了就會被大家所唾棄，然後每晚必須要一起排練節目，為了集體精神！”方堂抹□□，“在人群之中你就會無所遁形，會失去一切屬于自己的空間，盡管你和集體其實格格不入，但也無處藏身，怎麼樣，怕……”

“我喜歡！”溫檠野想象了一下，欣然接受了，“我特别喜歡露天下在人堆裡看電影，特别熱鬧特别有人味……！對了，那等我回來，我們也一起看電影吧！肯定特别有氛圍……”

兩句話硬給方堂噎咳嗽了，路鸢汶勉強給他拍了兩下，一隻眼睛看方堂啞口無言是好笑，另隻眼睛看溫檠野是好玩，哭笑不得。

“兄弟，這不對吧——你們的自由主義呢？”方堂瞠目結舌。

“來都來了，我還沒在國内體驗過露天電影呢！”溫檠野轉身道。

“這個天氣我們也要露天看電影嗎……”路鸢汶忍笑道。

“我馬上回來！就在房間裡好了。”溫檠野一邊說一邊興緻盎然地出門了。

“不對——這不對吧！”等溫檠野提傘走了，方堂才兩腿一蹬，抱頭哀嚎道，“這間房子的主角難道不該是我嗎！我正在瘋狂的焦慮呀——怎麼現在變成野地電影節了！我們不會真的要看那些吧？”

“看呀。”路鸢汶哈哈笑道，“幹嘛不看，我也沒在這種條件下三個人一起看電影。”

隻是他說話的間隙，窗外又轟隆一道閃電，雪山連綿如雲，一切都應景得很。

“……請問我們該用什麼條件來看呢？”方堂荒唐地笑了兩聲，把手機拿出來晃了兩圈，道，“三個人一起看它？”

路鸢汶的平闆放行李箱裡現在又被鎖在後備箱裡，如今是指望不上了。但筆記本方堂和溫檠野都是習慣随身背的，等他倆一起把視線投到方堂的寶貴外星人筆記本上，方堂登時間痛呼一聲，一方面是聯想到某些邪惡又奇怪的小畫面上去了，一方面仍覺得格外荒謬，很有種世界爆炸我品茶的離奇色彩。他剛才還焦慮至死，現在居然就要考慮午夜小電影是《無人區》好還是《午夜巴塞羅那》更符合眼下曼妙的氛圍了。

“……”

“我來挑電影。”方堂哽咽道，“這是我最後的堅持！你們倆這兩個瘋子！”

路鸢汶實在看不慣他這麼精神出走的死樣子，聞聲又甩了他一巴掌，道：“焦慮又有什麼用！你今晚看了電影——那可就是看了一部電影呀！”

“……”

溫檠野很快就接完水回來，在方堂的指揮下摁滅房間燈的開關，但一瞬間後，方堂就和路鸢汶在瑩瑩亮着的屏幕前面面相觑，感覺周圍不像是準備看電影，像是趕緊趁老媽不注意躲被窩裡瞄兩眼手機。

“打開吧。”路鸢汶無奈道，招呼溫檠野來，“我們隻能開着燈看了。”

好在不管怎樣，溫檠野都接受度良好，路鸢汶一開口，他就點點頭說好，搬着小馬紮坐了過去。

方堂在網上找了個有關當地風情的紀錄片，等bgm帶着駝鈴聲悠悠在房間裡響起後，他仨就步入正題了。片子主要是講人文曆史，說起河湟地區在曆史上的繁華商貿，手作工藝品至今都是這裡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方堂此行的着重點還是自然風光，人文倒真沒怎麼光顧，頂多就在青海湖聽少骞講了幾個神話傳說，現在一看紀錄片，人還有點小遺憾。他膝蓋晃了兩下，左看溫檠野和路鸢汶，卻發現他倆盯着屏幕出神，好像真情實感地融入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