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猛地坐起身,蠶絲被從身上滑落,昂貴的面料無聲地堆疊在大理石上,氣味卻繼續如同春日裡瘋長的藤蔓,順着血管攀附而上——他清晰地感覺到甜梨熟透時的糜香纏繞着薄荷莖葉折斷時的清冽順着脊背向上攀爬,那冰火交織的觸感停留在他的每一寸皮膚上……
最要命的是後頸,腺體在香氣的刺激下跳得更快,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破繭而出。
到底,是什麼的味道。
一道閃電晃過,楚烈的目光死死釘在沙發靠背上——那條粉藍色的純棉毛巾随意搭在那裡,毛巾邊緣還帶着未幹的水痕。
它不但擦拭過Omega的發絲,可能還吸附掉了他肌膚上的水痕……
楚烈的手指無意識死死握住身上的睡袍,真絲面料在掌心皺出淩亂的溝壑。
窗外的雨聲忽大忽小,時而如擂鼓般震耳欲聾,時而又化作遙遠的嗚咽,這飄忽不定的節奏恰似他胸腔裡的躁動,心髒在肋間橫沖直撞,每一次搏動都将滾燙的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對抗某種無形的壓迫,腦海中,理智築起的高牆正在被本能一點點侵蝕,牆這邊是十八年Beta教養鑄就的克制,牆那邊是分化中Alpha天性裡對百分百契合度Omega那叫嚣的占有欲。
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暴起,像是皮下埋着即将爆發的火山,最終,他猛地伸手拽過那條毛巾。
楚烈死死盯着毛巾上細小的紋理,仿佛要在上面找出什麼答案,幾秒鐘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他緩緩低頭,将臉埋進那片柔軟的藍色之中。
刹那間,甜梨的芬芳與薄荷的清涼如潮水般湧來,那氣息比想象中更加馥郁,他恍惚間舌尖不自覺地抵住上颚,恨不得能嘗一嘗那甜梨的滋味。
肯定汁水豐沛,甜蜜非常。
是柔軟的、淋漓的……喉結滾動間,幹渴感愈發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内灼燒,唯有那氣息能稍稍緩解。
于是楚烈的呼吸越發急促,後頸的腺體也跳得越來越疼,像有什麼東西,正要蘇醒。
窗外的雨聲都在甜梨的味道中都消失,楚烈耳邊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他保持着這個姿勢許久,直到毛巾上的濕氣都被體溫蒸幹,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來。
但他并沒有松開那條毛巾,反而将之攥得更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到指節都泛出青白。
毛巾上殘留的氣味滲入皮膚,像無數細小的鈎子勾着楚烈的躁動,但片刻後他驚異地發現,原本折磨着他的高熱正在那甜梨薄荷的氣息中漸漸消退。
額頭的溫度雖然降了下來,可另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卻在血液裡沸騰——像是寒冬裡渴求爐火,更像是酷暑中渴求一絲清涼的風,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想要得到更多。
毛巾上的每一縷纖維都仿佛成了傳遞這渴望的媒介,将那份隐秘的悸動從指尖傳遞心尖,而這時還真的有更豐沛的甜梨滋味,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
那香甜的氣味來自記岚半掩的卧室房門,他半躺在柔軟的深灰色大床上,後頸的抑制貼被徹底掀開,信息素在他的催動下無孔不入的彌漫在這華麗的别墅牢籠之中。
頂級Omega的信息素也帶有攻擊性,此刻仿佛毒蛇順着樓梯蜿蜒而下,纏上楚烈的咽喉。
少年手中的毛巾終于掉落,脊椎繃成一張拉滿的弓。
甜梨混着薄荷的味道越來越濃,在黑暗裡發酵成令人發狂的佳釀。
“記岚!”楚烈隐隐意識到什麼,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沒有回應,隻有甜梨味道無聲蔓延,仿佛挑釁,更像是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楚烈體内某個塵封已久的匣子,後頸傳來尖銳的刺痛,緊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蒙塵的鏡子被突然擦亮,所有模糊的感知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鮮明。
而樓上臉頰潮紅眼神迷離的記岚捏着手中的抑制貼,唇角溢出一抹微笑——Alpha在契合度滿級的Omega信息素催化下,提前分化了。
濃郁到幾乎嗆人的Alpha信息素在别墅内爆·炸式地散開,如果不是這裡有絕佳的隔離裝置,怕是附近的Omega都會因為這味道發·情。
而糟糕又如預料中一般的,記岚的發·情期,也在這樣的刺激下,徹底開始了。
于是楚烈聽到樓上傳來Omega虛弱的一聲呻吟,剛分化的Alpha宛若一頭獵豹般,沖了上去。